說著,她伸手。
喬時一瞬不瞬望著她,意識到她是想要乾什麼後,臉黑了一瞬,當即蒼白著臉避開:“……滾出去……”
大概是正生著病,說話時聲音帶著些奶萌奶萌的鼻音,再加上氣色不太好,唇色泛白,看上去整一個受了傷的幼獸。
說話間,大腦終於遲鈍地意識到自己是枕在對方的大腿上的,喬時的唇動了動,眼裡閃爍著明明滅滅的怒意,仿佛已經氣到不知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。
池黎黎見他翻身滾落,遲鈍地哦了聲:“忘記你已經醒了,那你自己取出來吧。”說著,停頓了下,又道,“體溫計,腋下。”
小孩真的很難伺候。
尤其是伺候黑化了的小孩,壓根不是養了個祖宗那麼簡單了,這是養了個活閻羅。
以上想法,是池黎黎在看到喬時將體溫計取出來摔到地上後,一瞬間出現在腦海裡的。
她護駕不及時,眼睜睜地看著脆弱的體溫計被病人發泄怒意一般摔碎,大腦瞬間就空白了,連句話都說不出口。
再看向喬時的時候,對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,他沒再說話,手臂枕在額前,一副累極了的樣子,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疲倦:“出去。”
池黎黎出去了,帶著她折騰了半天的碗勺、毛巾外加那一盆水。
離開之前沒忘記順便將溫度計的碎渣妥當處理乾淨……
喬時生氣了她能理解,她比較不理解的是,為什麼自己也會生氣,還硬生生給氣哭了。剛出了對方的房間,她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,止都止不住的那種。
明明是彆人造下來的孽,硬要她償還就算了,還得拉著她白白受這麼多氣,她到底圖什麼!
池黎黎躲到衛生間裡,一邊用水洗眼睛,一邊不得不接受著剛洗完眼淚就又掉下來的事實。
她哭唧唧了好一會兒後,終於明白過來,為什麼自己會被選中來完成這些艱巨的任務了。
當然是因為她巨特麼好欺負巨特麼沒脾氣巨特麼忘性大唄!就算是這個時候,還牽掛著人家燒有沒有退,簡直是抖M本M無疑了!
到了下午的時候,池黎黎成功消了氣,一邊恨鐵不成鋼地唾棄自己,一邊踩著沉重而自我厭惡的步子又折回了喬時的房間。
順帶著換了盆新的冷水,和幾條新毛巾。
喬時又睡了過去,她氣呼呼地盯著那張即使是在深沉的夢中也不減任何顏色的睡顏,心想,真讓他燒傻過去沒準也算是間接改變原文劇情了。
要不是因為來之前就被嚴格限製過:她必須靠感化反派的方式來拯救結局,池黎黎沒準已經在磨刀霍霍了。
換完毛巾後她便想離開,但是還沒走呢,就聽到床上的病人傳來了細微的哼哼聲。
她無奈,蹲到床邊,拉長了聲音沒好氣地問道:“怎麼啦?”
後者還沒醒,身子蜷縮在被子裡,捂出了一身汗,嘴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,看表情竟有著難得的脆弱。
性格再惡劣也隻是個孩子,池黎黎忍不住心軟了,她鑽回廚房,煮了碗蔬菜粥出來,放到房間的寫字桌上。撞了那麼多次壁,她這次學乖了,隻遠遠說了聲:“吃的我放你桌上了。”
說完就鬥誌昂揚帶上門出去了。
可能她這人很有當媽的潛質,又可能是生怕喬時會病死在這個小麵館裡麵直接把她的任務給毀了,接下來她又進去給他換了幾次毛巾。
中途有一次換毛巾的時候他醒了,卻隻睜著眼睛發呆,什麼都不說,像是默許了。
到了晚上送藥進去的時候,池黎黎發現桌上的飯已經被吃完了。
她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話:生活就像QJ,與其反抗不如享受。
三觀正不正先不討論,反正用給喬時是再貼切不過了,大概是發現反抗也阻止不了她的堅強毅力,他終於選擇接受現實。池黎黎倍感欣慰,夜裡跑去給喬時換毛巾的次數也格外多了。
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,到了夜裡喬時就沒什麼睡意了,池黎黎換毛巾三次裡能被他逮到兩次。
最後一次,他終於忍不住了,麵無表情地對她望著:“你不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