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
嗬……什麼是修羅場, 這就是了。
第一時間想要來找喬時的是她，撞上後又開始打退堂鼓的也是她，來之前準備好了的一肚子話仿佛卡在嗓子眼怎麼也憋不出來了。
他臉上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差, 即使被人撞了、即使在發現撞到他的人是池黎黎，臉色也沒有好看多少，或者可以說, 變得更差了。
那一向盛滿了小心翼翼的歡喜的漂亮眼瞳中，在此時此刻像是凝成了一潭孤寂的死水，無波無瀾，滿是看陌生人的冷漠。
視線微垂，輕輕地落到了她身上, 然後什麼話都沒說, 也不等她開口，便繞道打算離開。
池黎黎的心一下子就涼了，她來不及多想, 下意識伸手拽住他的袖子：“那個照片不是……照片是意外……你彆生氣嘛……”
她一邊戰戰兢兢地說話一邊誠惶誠恐地打量著他的表情，捏在他袖子上的力道很輕，既怕就這樣讓他走了又怕自己會火上澆油，所以喬時隻需要稍微動作一下便能讓她的手指滑開。
但詭異的是, 他卻沒有那麼做, 而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她。
少年的眼裡有著化不開的冰層，臉色黑得像是能擠出墨汁來, 渾身都被烏雲籠罩著, 像是在散發著肉眼看不見的森森黑霧, 眉間染上了明明已經消失很久了的戾氣，所有五官都在陳述一個事實：他很不爽。
人間慘劇了，即使再喜歡他，池黎黎也無法釋懷許雅枝在書裡的死亡，無法釋懷現實裡喬南新的死亡。
她試圖在他的視線中找回自己被咬了一大口的膽量，抖著小腿肚子擠出一個比哭還慘的笑容：“你信我嘛！真的是誤會，她當時隻是為了氣自己男朋友，我沒有喜歡她，她也不喜歡我！”說著她舉手，掌心朝前，擺出發誓的姿勢來，“我發誓我要是說錯一個字，我就……”
他靜靜地打量著她，聽到這裡，扯唇道：“你就怎麼樣？”
麵對這樣一個不按照劇本走的人，池黎黎有些悲憤道：“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。”這對於惜命的她來說可已經是超級嚴重的毒誓了！
大概是快上課了，前方挨著衛生間，左邊靠著樓梯的過道這邊幾乎沒什麼學生在轉悠，周遭安靜到近乎詭異。
聽她發完誓，他的表情並沒有好轉，反而看起來有些薄情無義，雙眼是看向她的，卻又好像壓根沒有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。
他輕輕嗤笑了聲，表情帶著三分譏誚，眼裡的冰層卻稍稍融化：“明明是在詛咒自己，我怎麼感覺聽起來更像是在故意惹我生氣？”
池黎黎理不直氣不壯地縮了縮脖子，聲音含糊道：“哪有嘛，我明明……”
話說一半，身子被他扯入了懷中，她呆若木雞地瞪大雙眼，無措地望著他。
少年的臉上染上了層淡淡的紅，之前還氣惱到像是要提刀砍人的表情這會兒已經消失了，他抬手覆上她的雙眼，隨即池黎黎眼前成了黑漆漆的一片。
她的身子僵硬在他的懷中，半點不敢動彈，隻保持著微仰頭的姿勢，脖子略發酸。
眼睛看不見的時候，身體上的感官便變得鮮明了起來，沒有懸念的，一片冰涼柔軟的唇貼上了她的唇，過電的感覺隨即傳遍全身。他的動作毫無技巧可言，力道和呼吸卻很重，又啃又咬像個借著玩具發泄的小獸。
她的身體卻比性格還要沒骨氣，幾乎是他吻上來的那一瞬間便軟了骨頭，濃重的虛無感使她有了一種置身於懸崖之上的錯覺，身後空蕩蕩一片，仿佛一崴腳便會踏空跌落崖底，墜入無邊黑暗。
便隻能下意識地攀上他的身體，努力配合他。
分開時雙唇火辣辣的，可能已經紅腫了，她兩頰一熱，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唇。
喬時霎時就黑了臉，麵色陰沉地望著她。
知道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大概是又惹他不高興了，池黎黎一麵在心裡給自己叫屈，一麵用哆哆嗦嗦的靈魂撐著軟嗒嗒的身體朝他靠近了兩步，伸手用一種大概可以稱之為“欲蓋彌彰”的彪悍姿勢揪住他的衣領，踮腳打算用行動證明自己剛剛真的隻是無心之失！
還沒吻上去呢，就聽到一聲氣急敗壞的中年男音從身後響了起來:“傷風敗俗！傷風敗俗！你要對我們班喬同學乾什麼？！”
“你你你，就是你！你哪個班的？快報上姓名來，我要通知你們班主任，我要去給你叫家長！”
池黎黎的身子立馬就停頓在了原地，退回去不是，繼續上也不是，便隻能保持著無比尷尬的姿勢僵站著，太陽穴突突突跳個不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