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山之巔一片靜寂無聲,修士們狼狽爬起來,不敢再輕易發起攻擊,但氣氛較之前更壓抑緊繃。
沒有修士接宴凜的話,盯著他的雙眼充斥厲色。
在這劍拔弩張、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下,修士中,忽地有道聲音弱弱響起:“你說‘是為了幫我們’,到底什麼意思?”
誰也沒料到竟有人搭魔尊的話,還這麼一本正經,紛紛循聲望去。
這一看更驚愕了。謔!居然是清風派的弟子,還是剛加入不久的。
楚宥和宴凜也朝說話之人看去,發現對方正是剛從後邊擠上前來的黎竹。
黎竹顯然沒經曆過這麼大場麵,神色肉眼可見的緊張,腿都在微微發抖。饒是如此,他目光依然堅定,站在原地沒有半點退縮之意。
宴凜察覺黎竹這麼問是為了配合他,當即開口問:“你們難道不想知道,真正操縱活屍的凶手嗎?”
黎竹佯裝不解:“什麼真正凶手,操縱活屍的難道不是你?”
“當然不是。我若想發動大戰,直接率魔軍殺過來便是,何必多此一舉。”
黎竹不信:“你這不過是狡辯之詞,操縱活屍先從內部瓦解修仙界,於你也是有利的。”
“其實發動大戰未嘗不可,你們急著找死,我又何必攔著,不過是麻煩了點,也影響不了什麼。”
宴凜說到這停頓了一會,目光忽然溫柔轉向楚宥:“但你們低估了我對阿宥的情意,我不介意你們是死是活,可阿宥仁慈善良、心懷天下,不忍見屍殍遍野、流血千裡,我自然也不願他傷心。”
黎竹信了八分,他和楚宥、宴凜相處過一段時間,相信他們的為人,也正因此才會頂著巨大的壓力站出來。
他直入主題問道:“所以真凶是誰?你可有證據?”
周圍修士聞言紛紛將視線投向宴凜,一副“看你還能耍什麼花招”的表情。
宴凜微微一笑:“自然有證據,不然我怎會來這。”
他瞥了眼黃衫青年,道:“那日我和阿宥的確去過祁南派,也見到了雲修長老和一個活屍首領,雲修長老正是被那活屍殺害的。真凶煉屍術的確高超,可惜沒能習全,忘了煉屍術還能借由活屍反過來控製其主人,隻是要求很嚴苛,施術人必須比操縱活屍者修為高。”
“巧的是,我正好記下了這部分術法,身邊還剛好有具活屍,於是我便施術,反其道而行之。”
宴凜目光穿過眼前眾多修士,直直投向易會岐。
“很幸運,術法十分成功。隻是還沒試驗過,不知道有沒有效。正好當著諸位的麵試一試。”
易會岐滿臉不安,他之前的確感受到異常的靈力波動,隻是很快消失無蹤,他遍尋不著,隻當是自己的錯覺。
此刻聽宴凜所言,那哪是什麼錯覺,分明是自己中了招!
“大家彆信他的。”易會岐連忙揚聲道:“他說這麼多,不過是想拖延時間,指不定正打什麼壞主意……”
話說一半,他聽見宴凜低吟著什麼,之後開口命令:“學狗叫。”
易會岐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,沒等反應過來,發現自己已經不由自主“汪”了一聲。
這聲“汪”驚住了眾修士,連站在易會岐旁邊的幾位仙尊也始料未及,紛紛投來異樣的注視。
易會岐掙脫束縛,又氣又惱,急著想解釋什麼。
可惜話還沒出口,又聽見宴凜命令道:“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。怎麼會的煉屍術?為何要操縱活屍襲擊仙門?為何要挑起兩界大戰?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?”
易會岐雙眼赤紅,憤怒瞪著宴凜。他表情猙獰,像在極力抗拒著什麼,又沒辦法掙脫出去。
他開始不受控製交代自己做過的事。
他會煉屍術是因為一直和聞杞閣閣主有往來,甚至聞杞閣能發展那麼快,也有他的助力。
他當時想的很簡單,先將聞杞閣培養起來,等發展到一定階段,再讓他們和刹天宗狗咬狗。
偏偏沒等到這天,聞杞閣先被宴凜率魔修滅了,易會岐怒不可遏,卻也毫無辦法。
好在他從聞杞閣閣主那略微知曉煉屍術的秘籍,為挑起仙魔兩界大戰,他將精心培育的活屍放了出去,指使其屠虐仙門,嫁禍到宴凜身上。
之後事情的發展皆如他所料,眾仙門對魔界的恨意越來越強,都揚言要殺去魔界為亡魂報仇雪恨。
隻是他沒料到,眼看自己就要達成計劃,宴凜卻突然冒了出來,將他精心部署的一切全都摧毀了。
易會岐一字一字講述著,表情越來越絕望,知道自己大勢已去,再無可轉圜餘地。
滿場修士都被這番話震驚住,表情寫滿錯愕和匪夷所思,尤其是清風派的修士,他們如何也沒想到,自己尊敬有加的仙尊竟如此卑劣惡毒,更是殘害眾仙門的凶手。
幾位被易會岐說動,站在他這邊的仙尊更是羞愧難當,不知該如何自處。
一位極仰慕易會岐的修士站出來,因為過於震驚聲音有些尖利: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?習煉屍術、操縱活屍屠虐仙門,你如此行徑和魔修又有什麼差彆?”
不少修士都因此陷入懷疑,他們一向痛恨魔修,覺得魔修等同暴虐冷血、毫無人性,但堂堂仙尊,做出的事竟比魔修更卑鄙殘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