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她現在腦子太亂,沒精力去捋順這些。
“求、求王上讓我和扶蘇住在一起吧,我……妾自扶蘇出生起就沒能陪在他身邊,實在是過意不去——”
薑暖順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跪得無比虔誠拜服。
她如此請求,除了扶蘇實在可愛惹人疼外,更是出於一個有些自私的目的。
那便是自保。
若是秦王同意,那麼一定會加強安保,畢竟他不可能讓自己的長子陷入危險之中,而且也從側麵表明,他雖恨她,卻不至於入骨,這樣的話一切就有轉圜的餘地。
她如此想著,偷偷掀開眼皮,意欲觀察秦王的表情,卻與他斜過來的視線直直相撞上,唬得她連忙埋下腦袋,手指緊緊揪著袖口,心跳如鼓。
隻見他長身繞過扶蘇,緩緩朝她邁步而來,很快,一片高大濃鬱的黑影,就像網一樣將她兜頭罩住。
薑暖打了個哆嗦,瑟瑟地抬起頭。
驀地對上了一雙綠光幽幽的眼睛,她先前隻在紀錄片中的狼身上,看到過這種眼光,不由得脊背生寒,睫毛顫了顫。
都說是“虎狼之君”,倒也沒必要這麼具象化……
她小雞仔一樣縮了縮脖子。
“羋蓉,你——知錯了嗎?”
他眼睛牢牢鎖在她微微揚起的雪白麵龐上,忽然開口質問道,嗓音帶著沙啞的寒意,以及一股壓抑的不悅。
薑暖小雞啄米般使勁點頭。
認,什麼錯都認,隻要能保證她安全。
秦王眼底閃過詫異,這時小扶蘇又粘了上來,仍是怯怯又勇敢地揪住父王的袖子,又懇求了兩聲。
“趙高!”他突然高聲喚道,抬手將袖角從兒子手中輕輕抽了出來。
其中一位內侍弓著身子上前,他很年輕,也很清秀,微微有些胖。
“派一隊侍衛,護送夫人和公子回寢宮。”
他沉聲命令道,目光仍在薑暖白一陣青一陣的臉上徘徊,像是想要從她的麵皮上,看出她內心真實的想法。
他顯然並不相信她的飛速認錯。
但薑暖心裡還是大大鬆了口氣。不管怎麼說,人身安全總算有保障了。
扶蘇這時開心極了,小兔子似的蹦跳到她懷裡,拱來拱去。
薑暖連忙一把抱住他,主要為了緩解不安,同時找個合適的理由避開他探究深邃的注視。
“多謝父王。”扶蘇扭過身子,衝秦王行了一個稚嫩的拱手禮。
秦王幽沉的眸光中,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情,隻是消逝得太迅疾,無人捕捉到,看上去仍是一副冷麵冷情的模樣。
薑暖直起身來,模仿著趙高的動作,對秦王拜了一禮,然後牽起扶蘇的手,跟在趙高身後步出書房。
路過被秦王扔在地上的簡冊時,她輕輕側歪了下身體,飛快地將手裡的竹簡,拋到它同伴身上。
倏忽之間,她感到身後秦王的視線好像陡然銳利了一瞬,像是錐子一樣紮著她後背。
回寢宮的路上,無需再提心吊膽,雨已經停了,前前後後一整隊帶刀侍衛,浩浩蕩蕩,鏗鏗鏘鏘,安全感爆棚。
而且她感覺,無論刺殺她的人是誰,應該都不會再下手了。
所以說那個人,到底是誰呢?
寢宮距離章台宮不算遠,大約一刻鐘的路程,侍衛們很儘職地護送她到門口,對她的態度雖算不上恭敬,卻也無可指摘。
推開殿門,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,催出了薑暖身上的疲乏。
方才心弦一直緊繃,雖然倦極累極,卻始終不敢鬆懈,硬生生憋出了一股韌勁,如今一切塵埃落定,她隻感到又困又乏,恨不得下一秒就癱在床上長睡不起。
寢殿寬闊,華麗,卻隻住著扶蘇和七八個宮女、內侍,見她進來,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