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過早飯,另一個侍女匆匆跑過來,說熱水準備好了,夫人可以去沐浴了。
她叫夏芸,還有一個胖乎乎的尚未與她搭過話的侍女叫春柳,原主的幾個貼身丫鬟,名字都是按照季節起的,但似乎隻有秋穗,是和她一道從楚國過來的陪嫁。
薑暖這才感覺到渾身黏糊糊的,迫不及待跳進浴盆裡。幸好她從小在東北長大,對於在外人麵前坦露身體並任由其搓搓擦擦這件事毫無負擔,甚至還有幾分樂在其中。
畢竟這盆裡還灑了好多花瓣呢,甚至有幾大朵完整的鮮豔欲滴的紅玫瑰。
嗚嗚嗚,刨除被追殺以及被秦王不待見外,這種生活簡直是薑暖夢寐以求的——
不用007,不用反複修改報表數據,更不用為了那點打發叫花子的錢累到猝死。
“呐,秋穗,我先前和王上是不是因為什麼鬨過不愉快呀?”搓到後背時,她故作輕鬆地問了一句。
明顯感覺秋穗的手掌一僵,像是塊石頭抵在她脊背上,硌得她生疼。
“秋穗?”薑暖半扭過臉,歪頭喚道。
“怎、怎麼會呢,你們一向恩愛如初,夫妻和睦……”
“你彆撒謊了,我雖然記不起來任何事,但不是變成了傻子,昨夜王上對我的態度很不好,你若是不想讓我哪天觸到他的逆鱗,繼而招致滅頂之災,便將一切如實告知我,我好心裡有數。”
秋穗猶豫半晌,手臂漸漸柔軟了下來,恢複了輕輕的擦動。
“您之前……背叛過王上,這件事讓他出離憤怒,但因為您很快就被診出有了身孕,王上並沒有過於責罰,隻是限製了您的活動。”
秋穗的聲音軟得像隻小貓,說出的內容卻不亞於一道驚雷,在薑暖耳畔轟地炸開。
然而這隻是個開始。
“我、我背叛過王上?”印象中秦王是個有些缺乏安全感的人,最討厭背叛,卻一輩子都在被背叛。
“嗯。”秋穗開始給她擦胳膊,“五年前,也就是王上即位第三年,相邦完全把持了朝政,將原本在秦國任重要職位的華陽太後的兩個弟弟流放了,華陽太後本就更支持公子成蟜當秦王,出了這事便起了謀反之心,當……當然沒有成功,動亂還沒勢起就被相邦察覺,掐在了萌芽之中。”
若說剛才落下的是一道驚雷,那麼此刻便是一枚深水魚#雷。
薑暖身體開始打哆嗦,她用力咬住牙,讓秋穗繼續往下說。
“您倒是沒做什麼,隻是按照華陽太後的吩咐,在王上的茶水裡加了安神藥……”
薑暖聽得心臟都快蹦出來了。
這、這叫“沒做什麼”?難道非得是她抽出匕首往他胸口上刺一刀,才叫“做了什麼”嗎?
她有點不敢聽了,卻又不得不繼續聽。
“那杯茶水,王、王上喝了嗎?”她顫抖著雙唇問道,在水下抱緊雙膝。
“喝了。王上對其他人都不能夠絕對放心,唯有您,他一點都不設防,這也正是太後選擇您輔助的原因。”
薑暖垂下頭,下巴擱在膝蓋上,有種全身血液都流光了的虛弱陰冷感。
她竟做了這樣的事……看來昨夜秦王的態度,已算是寬和的了,不就是讓她久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