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出門匆忙,尉遲嫣這會兒才有空打量李梵撥給她的院子。此地位於皇子府的後院東位,小院門後種了兩處荊棘叢,綠葉茂盛間還能看見一個個冒著嫩意的花苞,算算日子三四月的樣子,就能開全了。
隔壁是李梵自己的院子,或許他有自己的考量,所以二人是各住各的院子,相互不乾擾。
挨著李梵院子的那麵院牆下搭了一個簡易的納涼棚,棚子下麵安置著一張製作精巧的貴妃榻,上麵鋪著厚厚的被子,像是有心人刻意為之。
涼棚邊上有個清澈見底的小池塘,裡麵浮著幾隻長命的小王八,正將腦袋探出水麵曬太陽。
往後看,在房屋的一角那兒,有根兒臂粗壯的葡萄藤拔地而起,分叉的枝丫蜿蜒糾纏在院牆上,已經有一半的樹藤牽扯進了李梵的院子裡。
這模樣瞧看著,應該是李梵早就準備好的院子,如今也算是迎來了一個新主人。
屋外的一切置辦,瞧看著都像是精心照料許久的。
尉遲嫣心道:當真費心了。
她踱步走到貴妃榻前坐下,側身懶懶依靠在上麵。這個視角正好能透過大開的屋門往裡瞧,棱窗上雕刻的花紋是蘭花樣式,正對著屋門的是一卷展開懸掛的丹青,上麵也是蘭花。微微偏頭能看見床榻的一角,依稀可以辨認出,鏤空的樣式應該也是蘭花。
想來李梵是偏愛蘭花的,尉遲嫣對這些花花草草不關注,但此刻不免多看兩分。
君子高潔,以花襯之。
春日裡的風還有些寒涼,尉遲嫣拾掇拾掇被子,蓋了一角在身上。
靜靜看著院門那,青龍去而複返,弄來一大堆東西,沛兒正在院門那兒搭把手,一塊拿進來。
許是被他武功所折服,沛兒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進了屋門,幾個呼吸間就又出來了。
尉遲嫣躺的地方隱蔽也遠了一些,聽不清二人說了什麼,隻知道二人從屋門行到院門口說了一路。
直到青龍出了院門,沛兒輕手輕腳將院門關上,然後疾步朝她的方向而來。
“小姐,你要睡下了?”
尉遲嫣懶洋洋的不想動,微眯著眼看她,“沒有,我躺一會兒。青龍來了,和你說了些什麼?”
“青龍大人來送殿下準備的書籍。”沛兒搬來一旁的矮腳凳,就坐在貴妃榻邊與她說話,“我好奇就問了一嘴,這院子先前的主人家是誰。”
說到這個,尉遲嫣可就不困了,當即問:“這兒先前的主人是誰?”
“青龍大人說這是殿下生母為殿下準備的,用來安置新過門的皇子妃。”
主仆二人有了這麼一個安穩容身的地方,說話也沒那麼拘束。沛兒笑著,眼裡竟隱隱有淚花閃爍。她情難自禁地抹抹臉,道:“榕妃娘娘真是頂好的大善人,將這些事情都安排妥當了。殿下也是大善人,竟然沒有因為咱們府上的怠慢為難咱們。要是換成其他皇子,沛兒怕是第一個拉出去杖斃的。小姐,你可算是苦儘甘來了。”
沛兒隻是單純,傻和她一點邊都沾不上,她的話深得尉遲嫣的心。
突然,就有那麼一瞬間,尉遲嫣就想和她剖白自己的內心。和她說說,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,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是為了什麼,自己最後是要回家的,回到那個沒有人煙和笑語的家。
但是,她知道她不能。她來到這個世界十五年,親眼所見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力度有多重。權力和財富是不允許女子所擁有的,即便是長公主那樣尊貴的身份,兵權也要上繳,被皇帝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。
男子建功立業尚且苦難重重,女子又何談容易。
早早嫁作他人婦,相夫教子,困於宅院,一生青燈古佛常相伴,實在苦悶。
她來自一個和平的年代,一個和平安穩的國家。即便想要袖手旁觀,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