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毛被懟了個沒臉,喃喃道:“大了一歲,也不過是六歲而矣,我七歲了,沒我大。”
燕北靜默的看著毛毛,毛毛以為阿黃又要糾結誰大誰小的問題,眼皮一抽,瞟了一眼阿黃的腿,急切道:“不比了,你大,你大,你是大哥。”
眾人不明就裡,隻是覺得好笑,遂哈哈大笑起來,因剛回家而形成的局促感也消散了不少。
柳絮將雞腿夾給了柳芽,靜靜問道:“阿黃,你以前不是最愛吃肉的嗎?不愛吃了?”
“呃”燕北眨著眼睛,想了半天才說道:“康員外信奉佛教,他、他讓我們都吃素,吃著吃著,聞著肉味兒就有些惡心。”
柳絮心中暗歎,這薑逍遙的怪癖還真多,這阿黃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,好在他年紀小,忘性大,即使經過不堪回首的事情,看他的樣子,也是忘了乾淨的。
柳絮放下了手中碗筷,轉身到了夥房,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青菜,隻得做了一道麵疙瘩湯。
重新端到桌上,將湯匙遞到燕北手裡道:“沒敢用葷油,隻加鹽煮了麵疙瘩湯,你先對付著吃,明天我去趙嬸子家和柳嬸子家要些乾菜,大後天去縣城的時候,再買些黃豆和花生油,給你添菜添油。”
燕北靜默的吃了一口疙瘩湯,雖然沒油沒菜不怎麼好吃,但是他卻覺得,這是他這兩年來吃得最香的飯,不知是因為太餓了的緣故,還是因為這湯裡麵,有股子親人的味道。
吃罷了飯,刷過了碗,看著被掛在夥房一角一長串的蒜,柳絮靈機一動,回屋爬上了炕,將衣裳全部從箱子裡倒了出來,沒了筋的彈弓也被一起帶了出來。
阿黃微不可查的撿起彈弓,看著上麵被剪掉的筋子,眉頭不由一皺,隨即看著忙裡忙外的柳絮,隻得輕歎了一口中氣,悄悄納進懷裡。
柳芽急道:“大姐,你要乾啥?”
柳絮狡黠的一笑,手裡不停歇,將箱子重新碼在了牆角,到外麵轉了一圈,不一會兒收了一籃子土來,一骨腦的倒進了箱子裡。
如此反複了兩趟,才將箱子填滿了,用水澆了個響透。
柳毛驚叫道:“娘,娘,你看看我大姐,她瘋了”
柳絮嗔怪的瞪了一眼柳毛,佯裝生氣道:“皮小子,再叫喚我讓阿黃收拾你!!!”
毛毛果然捂住了嘴,眼睜睜看著柳絮將一瓣一瓣的蒜瓣掰下來,泡在裝了水的盤子裡,放在了窗台上。
柳絮見一家人都睜著眼睛看著她,不明所以,這才解釋道:“阿黃隻能吃素,離開春青菜葉出來還有一段時間,與其這樣熬著,不如想些辦法,種些蒜苗,到時候見了綠色,給阿黃炒了吃。”
冬天吃新鮮的菜,一定很好吃吧?
毛毛滿滿的豔羨,不自覺的連吞了兩口唾沫。
柳絮舉起拳頭警告道:“若是敢偷吃了綠菜葉,我就罰他一年吃不到肉。”
毛毛撇了撇嘴躲開了,他可不願意為了幾根菜葉,一年吃不到肉。
燕北看著盤子裡白色的蒜瓣,有些怔凝,自己吃過無數的山珍海味,這樣自己種出來,一天一天看著長大,半個多月後才吃到嘴裡,倒是生平第一次見到,吃到嘴裡,也肯定會很好吃吧?
天色暗了下來,燕北彆扭的躺在毛毛身側。
這小子不僅白日裡嘴巴瑣碎,這晚上也沒個老實氣兒,愛翻跟頭、打把式,一會兒將胳膊摟在了燕北的脖子上,一會兒又將腿騎在了燕北的大腿上,偏這個小隔間很小,自己連躲都沒地方躲,緊靠在木隔子上,撞得木隔子“咯噔”一聲。
燕北忙僵住了身子,一動不敢動,如同木棍子般杵著。
柳毛的小細腿又又又攀過來了,不僅如此,還吧嗒了兩下嘴,磨了兩下牙齒,如同老鼠般。
燕北心裡這個悲催,感歎自己沒事找這份罪受,蟄伏到哪裡不好,偏偏仗著自己與阿南七八分相似的樣貌,又與柳絮分彆日久,難辨真偽,便大著膽子重新蟄伏在柳絮身邊,一方麵是便於與九王爺斡旋,一方麵則是為了找機會殺掉柳絮。
燕北心中正百感交集的想著,隔間響起了細碎的聲響,緊接著趿鞋的聲音。
聲音走到自己炕前嘎然而止,一隻小手緊緊貼在燕北的額前,摸著很是滾燙,詫異道:“以前是冷的,現在怎麼是熱的了?莫不是這病大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