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尊嚴與挨餓麵前,柳絮顯而易見的選擇了後者,不去想趙二剛如此做法的深意,堂而皇之的接受,急匆匆回家交差去了。
到了家,柳稍兒已經等在門口,躊躇著不敢進院,見柳絮的筐子有了收獲,一把搶過裝著牛屎的筐子,與自己的筐子一調換,大踏步進了院子,大著嗓門喊道:“奶奶,我回來了。”
周氏耷拉著一張臉,看著“滿載而歸”的柳稍兒的筐,臉上透露著讚許,轉頭看著柳絮空空如也的筐,額頭登時皺成了山川溝壑,嗔著臉道:“和你娘那個喪門星一樣,以前是窩囊貨!被人打暈後是賠錢貨!現在就是個廢物!今天你和小五兒都彆吃飯了。”
柳絮心頭的火一拱一拱的上竄,剛穿來時,她頭上受傷,周氏隻請了郎中簡單包紮一次,連藥都沒舍得用,隻花了五個銅板!每次挨罵時,自己都要因這五個銅板受著這句“賠錢貨”!
柳絮想與周氏理論一番,半個月來無數次反抗的教訓,不得不讓她再次壓下怒火,腆著臉對著周氏笑道:“奶奶,是絮兒無能,但二姐筐裡的牛糞,是小五兒和她一起撿的,不能讓小五兒跟著我受罰啊!要不然,被村裡人看見了,還以為奶奶不是罰我,而是罰我們三房呢?您說是不?奶奶?”
周氏撇了撇嘴,自己就是不待見三房,想罰的也是三房。
自從三兒媳婦劉氏嫁進來以後,三兒子柳長河的身子就每況愈下,老頭子柳殿伍疼兒子,多年來掏空了家底兒給三兒子治病,害得大房、二房和四房頗有意見,提出分家的意思不是一回兩回了。
可下等到柳長河這個“無底洞”死了,劉氏卻開始嘔吐,發現懷了身孕,村中老人說這是柳長河不堪離世,轉回來投胎了。
周氏生怕這個“無底洞”再投回柳家,寒冬臘月讓劉氏去井邊打水,滑了一跤早產,柳毛兒命大活了下來,身子骨卻著實不好,特彆是冬天,極易感染風寒,咳漱總是不好。
如此一來,周氏就更信了柳長河轉世的話,認為柳毛兒就是來接著敗家的“無底洞”,自然而然不待見三房的兩個丫頭和一個小子了。
至於柳稍,雖然在周氏眼中將來是“外姓人”,但總比三房的待遇好上一些,使喚她乾活,完全是因為柳稍到了說親的年紀,想讓她在村人麵前留下個勤快的好印象,招媒人上門。
周氏看著柳絮,沉了臉點了點頭,算是默認了小五兒可以吃飯。
柳絮這才回了屋子,仔細的搓洗著手。
柳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,刮了刮六歲小男娃的小鼻尖道:“乖毛毛,姐姐不餓。”
柳芽眼淚婆娑的跑了進來,愧疚的對柳絮道:“姐姐,都是芽兒不好,沒能證明是你撿的牛糞,讓奶奶又罰你餓肚子。我們去找娘,讓娘去和奶奶說明白好不好?”
柳絮寵溺的摸了摸柳芽的小腦袋,搖了搖頭道:“和奶奶,我們什麼時候能說明白了?讓娘去說,也是讓奶奶找話茬兒墊嘴罵人而矣。即使說明白了又如何?依奶奶的性子,不會讓柳稍一人挨餓、讓我們兩個吃飯的,一定會罰三個人一起。二伯娘管著倉房,柳稍自然不會真餓肚子,而我們三房,會由一個人挨餓變成兩個人挨餓,不值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