估計全村都知道了周氏的行徑,柳芽凍得牙齒打顫,柳絮牽著柳芽兒的手往村口祠堂方向而來。
祠堂門鎖著,柳絮撿了些乾草鋪在地上,讓柳芽坐下,拉起柳芽的手,用嘴哈著熱氣,萬分愧疚道:“芽兒,再忍一會兒,一會兒就有人去告訴裡正了,咱就能回家了。”
柳芽堅定的點頭道:“芽兒知道。咱沒錢買碗,回不得家,芽兒能挺得住,明天白天再去要碗.......“
柳絮心中不由一痛,小小的柳芽兒,隻會傻傻的聽自己這個姐姐的,絲毫都沒有懷疑。
而自己的懷中,明明揣著從馬六兒身上順來的十兩銀子加五十個銅板,用零頭就可買下八個碗還帶富餘的。
隻是,這碗,隻能像乞丐一般的要,不能花銀子來買。
若是用銀子買了碗,周氏和其他三房定會倒打一耙,說三房藏私房銀子,以後的日子會更不好過。
姐妹倆在祠堂門前呼著冷風,在柳絮懷疑自己的決策是不是失誤時,遠遠的風雪中走來一人,手裡拎著一張被子。
到了近前,漢子未曾說話,先將被子披在了姐妹二人身上,嗔怪道:“絮兒,讓叔兒說你啥好?為了幾個碗,凍死了多不值當?咋不上叔家,讓叔來想想辦法?”
雖然是第一次見柳長堤,柳絮的眼淚已經被這兩句話說得酸酸的難受。
在村中要碗這一路,走了最起碼有二三十家,有甩臉子閉門的,有說話刺耳難聽的,有同情但無能為力的,更有怕得罪周氏的,看慣的人生百態,這溫暖的話,竟讓柳絮窩心得緊。
柳長堤牽起了柳芽兒的手,斬釘截鐵道:“先到叔家暖和暖和,李裡正已經去了你家,不一會兒就能有準信了。”
姐妹二人跟著柳長堤回到了柳家,推開房門,一陣暖意撲麵而來,柳絮身上瞬間暖和了許多。
隻是,因為家裡有奶娃子,味道卻著實不怎麼樣,有股子尿味兒。
聽到推門聲,何氏在裡屋裡笑道:“絮兒和芽兒快進屋來坐,還沒見過你月兒妹子吧?快來看看你們姐仨兒像不像。”
轉進裡屋,屋內炕上,一條木條打成的旱車,裡麵放著一條半米長的紅色沙袋,小小的娃子被放在上麵,瘦瘦黃黃的,頭發稀疏,臉皺得像核桃胡,實在看不出有多好看來。
小娃子伸著舌頭嘬著自己的手指頭,扁著嘴要哭的模樣。
何氏歎了口氣,用筷子蘸了一下碗裡的蜂蜜水,在娃子嘴邊滴了一滴,小娃子用力的嘬著,嘬沒了仍舊不滿足,張著嘴終於哭嚎了起來。
何氏將柳月兒抱起來,邊悠邊道:“娃兒,嘴咋這麼急,爹回來了,這就給你端蛋黃去......”
柳長堤緊張的搓著手,麵現尷尬:“月兒她娘,咱家、咱家沒雞蛋了,今天有大雪,各家的雞沒怎麼下蛋。我煮的是、煮的是小米粥糊糊,明天我、我再去買兩個蛋......”
何氏歎了口氣,心下了然,無奈道:“小米糊就小米糊吧,隻是委屈了月兒,剛下生就沒奶吃。都怪我這身子不爭氣,鬨血崩幾乎花光了銀子,買奶羊都買不起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