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絮從簍子底層拿出一支竹筒來,遞給趙二剛:“二剛哥,你喝點水,就是時間長,本來是熱的,這個時候變涼了。”
趙二剛躊躇了片刻,便會心一笑,接過了竹筒,“咕咚”兩口喝了半筒水。
柳絮掀開袋子,裡麵除了一根鳥毛,什麼也沒剩下,連碎窩頭屑也沒了。
“可惡的小偷!連隻鳥兒都偷,下次被我逮到,定要抽你的筋、扒你的皮、磕你的頭、撥你的指甲.......”
......
遠遠的幽深幽深的暗坑裡,身形欣長的少年,打了一個冷顫,細嫩的手指,撕下最後一根鳥兒的肉絲,放在嘴裡,雖然是生肉夾著血絲,少年卻吃得分外整潔,嘴角齒間連一滴血、一絲殘渣都不曾停留。
少年用竹筒水漱了漱口,眼淚在眼圈裡打轉,眼神畏縮,雙臂圈著肩頭,渾身瑟瑟發抖。
近五尺半的身形,竟十二分的楚楚可憐,嘴裡哽咽道:“娘親,南兒怕......”
少年的淚珠終於簌籟而落,在黑暗的室內,如同蒙塵的珍珠,煜煜生輝。
......
近黃昏十分,牛伯伯趕著他的牛車,從江陰縣城返回了柳河村。
牛車停在了村口大柳樹下,村民們紛紛下車,每人給了牛伯伯兩個銅板,算是路資。
牛伯伯如常,將銅板裝進錢搭子裡,抓了一把草料塞進牛嘴裡,算是獎勵老黃牛這個老夥計,吃後便準備回家吃飯打柴。
兩個少女攔在了牛前,牛伯伯抬眼一看,是村中的柳家三房的兩閨女,平日裡見著大人都是繞道走,大氣都不敢出,今天竟主動走得這樣的近,這多少讓牛伯有些意外。
柳絮笑顏如花的走上前,將一簍子柴禾扔在了牛車車板上,甜笑道:“牛伯伯,您一去縣城就是一天,若是回來的時間耽擱了,連砍柴的時間都沒有,這天寒地凍的,這些柴禾你拿回去先用著。”
牛伯心裡湧上了一種異樣的感覺,自己兒子年紀輕輕去頂兵差,一去多年,杳無音訊,牛大娘一股急火攻心,成了瞎子。
兒媳婦在家裡即要照顧老的,又要照顧小的,忙得腳打後腦勺兒,牛伯從城裡回來之後還得上山砍柴,若是回來晚了,夜裡有野獸出沒,增加了不少風險。
牛伯伯欣然一笑道:“三丫頭,說吧,想賣幾個銅板,多了可不給,牛伯一天掙的可沒幾個銅板。”
柳絮嫣然一笑,剛剛下車的村民就有九個,一人兩個銅板的話,就有十八個銅板,加上早晨進村的路資,一天四十個銅板是輕鬆的,這牛伯可算是柳河村的中上等人家。
柳絮含笑道:“牛伯伯,連咱村奶娃子見到您,都能瞧出您一身的富貴像來。放心好了,我這柴,一點也不貴,隻要這些。”
柳絮伸出了一根手指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