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氏聽後,亦是幽深幽深的看向柳絮的方向,重重的點了點頭。
因為屋子不夠用,農村的席麵都是擺在院中的,菜上齊了若是不抓緊吃,席麵很快就變得冰涼。
農村辦喜事很是熱鬨,一家有喜,全家來賀,送的賀禮卻少的可憐,不是一條帕子,就是一條巾子。
不一會兒,整個院子是人聲沸騰,好不熱鬨。
因為做飯等活計有同村婦人幫忙,柳絮和一群未出嫁的閨女,翹首站在門口左側,未娶親的半大小子和文昌書院的書生們站在門口右側,耐著性子等著花轎的到來。
柳稍瞟了一眼穿著漂亮衣裳的柳絮,聲音酸澀道:“喲,不是挺會化妝的嗎?自己怎麼臉黑得跟鍋底一樣?醜得要死。”
柳稍不經意的撫過自己的臉,似在召示著她的麵若桃花,隻是她本身長得黑,粉又打得太厚,倒像是驢糞蛋表麵灑了麵粉,難看得緊。
柳絮並不理會她,而是眼睛四處瞟著,無意間瞟見一個身著書生袍的男人,正抻著脖子望過來,見柳絮望過去,臉色一紅,佯裝著望著路口方向。
這人從上到下,從裡到外,無不透著怪異。
穿著文昌書院的書生袍,卻與文昌書院的書生離得遠遠的,獨站一處;
文昌書院的書生臉色白晰,身形偏細,神情倨傲,這男人卻臉色黝黑,身材虯實,舉手畏縮,見到文昌書院的書生望來,本能的點頭嗬腰,伏低做小;
這個人,有古怪。
趙紅擠到柳絮身側,見柳絮審視的看著文昌書院的學生,調侃道:“絮兒,想找婆家了?和你小姑一樣,也想當個舉子娘子?”
柳絮忙掐了趙紅一把道:“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,我的事兒還早著呢。”
趙紅嘖嘖歎道:“你個傻妮子,沒看你小姑、柳花和柳稍都化妝了嗎,就想趁著這個好機會,相看個好婆家,這書生雖然肩不能抬,手不能提,但據說幫人寫信就能比得上三個勞力;當個帳房先生比得上五個勞力;中了秀才種地免稅銀;中了舉子當縣丞縣太爺,一輩子就吃穿不愁。”
柳絮瞟了趙紅一眼,戲謔道:“我看找個走街串巷賣包子的也挺好,頓頓吃‘十個包子’也能養得起。”
“柳絮!”趙紅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,伸手就要嗬柳絮的癢。
二人正鬨著,吹吹打打聲音響起,新郎官接新娘子回來了。
柳樹此次成親果然是下了血本了。
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方,後邊跟著大紅花轎,媒婆護在一側,接親隊伍吹吹打打,好不熱鬨。
媒婆揮著手裡的帕子,一臉喜色唱喝道:“新郎下馬,踢轎門!”
柳樹傲嬌一笑,居高臨下睨著下方的人們,仿佛他不是新郎,而是金榜題名的書生,不日將飛皇騰達。
因柳家沒有下馬石,柳中拿了一隻板凳放在馬側。
柳樹意氣風發的一撩紅色的新郎袍,向眾人招了招手,踩著馬蹬下馬,卻聽“哧”的一聲響。
柳樹的臉尷尬得綠了,忙落下胳膊,夾住一側腋窩下裂開的口子。
趙紅低著聲音道:“絮兒,我耳朵是不是聽差了,咋好像聽見衣裳扯開的聲音呢?”
柳絮撲哧一聲樂了,附到趙紅耳邊道:“你沒聽差,而且,還有你的功勞,記不記得你給我的堿?一會兒還有好戲呢,你千萬忍住彆笑,要不然露出一口大白牙,連秋山被你給嚇跑了。”
趙紅翻了一下眼睛道:“胡扯,秋山又不來,哪能看到。”
說是這樣說,果然矜持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