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絮摸著上好的玉色,狐疑道:“阿黃,你是知道絮姐姐缺銀子,想讓絮姐姐賣了換吃的?”
阿黃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縫,急色道:“我這是讓它保護你的,你若敢賣了若是敢丟了,阿黃一輩子不理你了。”
柳絮好笑的抬手,勉強夠到高高的阿黃的頭,揉得亂成雞窩笑道:“絮姐姐是逗阿黃呢,免得阿黃不說話,不理絮姐姐。”
柳絮如常離開了柳長堤家,轉到山腳去撿柴禾。
一路總感覺身後似乎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,猛一回頭,又連個鬼影子也沒有。
柳絮心中警鈴大作,因為馬六兒近期並沒有騷擾自己,以至於放鬆了警惕。
柳絮心裡煩得緊,決定一不作,二不休,乾脆與馬六兒來個了斷。
不僅不往山下逃,反而無事人一樣往山上走,待人跡罕至了,才從地上撿了一根比胳膊還粗的樹枝,悄悄隱在了一叢灌木之後。
一個身影探頭探腦的露出來,狐疑的看著突然失蹤的柳絮,臉上一片急色,此人不是馬六兒,而是阿黃。
柳絮心中安定,將手中的棍子扔了,走到阿黃麵前,將阿黃穿的柳長堤的肥大的衣裳攏了攏,嗔責道:“這大冷的天,跟著我跑出來做什麼?你的風寒可還沒好利索、半夜老哆嗦呢。”
阿黃尷尬的搖了搖頭,矢口否認道:“娘子,三付風寒藥我都吃了,身子大好了,夜半裡冷不是風寒的事兒。”
“不是風寒的事兒?那是怎麼回事兒?”柳絮狐疑道。
阿黃卻不願再多提這個話題,低著頭,像沒事兒人一樣撿柴禾了。
柳絮輕笑出聲:“阿黃,你是不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才跟著我的?”
阿黃一聲不吭,低著頭固執的撿著柴禾。
柳絮輕笑道:“成親的日子還沒到呢,李家父子不會來的,我不會有危險的。”
阿黃仍舊一聲不吭,固執的撿柴禾。
唉,柳絮無可奈何了,看到一大片敗倒的朽木,眼珠一轉,身子一栽,絆倒在地,哀叫了一聲。
阿黃飛快的跑到柳絮身邊,不由分說將柳絮的鞋襪都脫了,露出凍得發紅的腳來,用手緩緩的揉著,急切道:“還疼嗎?”
柳絮心裡彆提多熨貼了,故意苦著臉點了點頭。
阿黃又開始小心翼翼的揉了,摸著柳絮的腳冰冷,還在嘴邊嗬著熱氣,給柳絮焐腳。
柳絮心裡湧上一股暖流,嘴角上揚,拉起阿黃的手,把鞋穿上,在地上跺了兩腳道:“阿黃的手真神奇,一揉一嗬就不疼了。”
阿黃開心得笑了,開心得就像是吃了糖果的孩子,那樣的天真,那樣的滿足,讓柳絮甚至為自己的小算計而愧疚。
想著這裡離山腳遠上些,雖說是白天,也難免會遇到上次的髭狗,柳絮拉著阿黃往山腳走。
低頭間看到敗倒的朽木上長了一簇簇的黑耳子,驚喜的采下好幾朵,舉到阿黃麵前,欣喜叫道:“阿黃,阿黃,有木耳,有純生野木耳......”
阿黃上手打掉柳絮手裡所有的木耳,搖頭道:“不能吃!吃完這些東西,人會吐沫子,大笑,跟傻子似的。”
柳絮重新撿起木耳,將粘在上麵的灰塵拂了拂,頗為自信道:“阿黃,這是沒采下來的凍耳,和鮮耳差不多,鮮耳雖說吃了對身體不好,但絕不是有毒,而且,將鮮耳曬成了乾耳,不僅沒毒,還可以炒雞蛋,燉湯,甚至泡好了空嘴吃,非常營養美味......”
為了取信阿黃,柳絮將一塊黑木耳就要放在嘴裡吃,心中則可惜著沒有芥末,要不然定會更加的美味。
阿黃眼睛瞪得溜圓,略為躊躇,眼看著柳絮將耳子放到嘴裡,似下定決心般,將柳絮手裡的黑耳子搶過來,三兩口塞到了自己的嘴裡,囫圇吞棗的進了肚兒。
柳絮點起腳尖,勉強夠到阿黃的頭,寵溺的揉亂阿黃的頭發,嬌嗔道:“小饞兔子,這個吃法,能吃出美味來?待姐姐多采回一些,到長堤叔家用雞蛋炒了,保證你更愛吃。”
柳絮低頭還要去摘木耳,阿黃拚命的攔著,如這些黑木耳是蛇蠍般。
柳絮有些失去耐心了,平日裡哄哄就聽話的阿黃,有時候也挺氣人,就如同現在,固執得如牛伯家的老黃牛。
柳絮瞪起杏圓的眼睛,怒道:“阿黃,你再這樣......”
後麵的話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。
此時的阿黃,本來就蒼白的臉已經隱隱發青,嘴唇殷紅中透著黑,牙齒緊咬著下唇。
見柳絮看他,想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,卻似抑製不住般的哈哈大笑,手舞足蹈,如同醉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