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絮嚇得脊背僵直,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,後知後覺自己這樣太慫了。
偉人說的好,對敵人,戰略上要藐視,戰術上要重視,輸啥不能輸了陣勢。
柳絮挺了挺腰杆,重新向前邁了兩步,隻是,邁前的步子明顯小於退後了步子。
李文生立在柳絮麵前,將自己頭上的翻毛帽子摘下,戴在了柳絮小小的腦袋上,輕聲道:“彆往深山裡走,危險。”
帽子太大,不僅蓋住了柳絮的頭,還蓋住了柳絮的眼睛,待柳絮掀開帽子時,李文生已經帶著幾個獵戶向深山裡走了,留下一臉痞相的李文印。
“你怕我?”
李文印一臉的戲謔。
柳絮挺了挺腰杆,外強中乾道:“哪有?”
李文印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:“我知道你們定會打聽出小蓮子的事兒,男子漢大丈夫,敢做敢當。以前欺男霸女的事,我們沒少乾;以後,也不會少乾了。但是凡事兒都會有個度,如果柳樹不收我們家銀子,我們也不會欺負到你們家頭上。你們家如果不賣你,或者你撐得住,大哥是不會強要了你的。”
柳絮眨著迷茫的大眼睛,半天才消化掉李文印的話,大體的意思是說,他們是一群“有組織、有紀律、有原則”的村匪屯霸?可以隨便的欺負自己,卻不強-暴自己,直到長輩受不住賣了自己?
雖然逃過了被強-暴的命運,還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。
雞不同鴨講。
柳絮狠狠瞪了一眼仿佛自己有多正義的李文印,氣忽忽的走了。
李文印撇撇嘴道:“走反了,那是野豬嶺的方向,小心讓豬給拱嘍。”
柳絮心裡暗罵一句臟話,卻不敢再賭氣,跟著李文錢的方向離開樹林。
走著走著,聽見了嚶嚶的哭聲,柳絮忙加快的腳步,看到阿黃時,如同上次看到阿黃哭泣一般,抱著膝蓋,腥紅的眼睛,無助的哭著。
那時,阿黃是尋不見大哥。
這次,阿黃是尋不見柳絮。
“阿黃,我沒事兒了。”柳絮柔聲道。
阿黃驀然抬臉,見到安然無恙的柳絮,臉上登時綻放了一個絢爛的笑容,站起來衝到柳絮麵前,一把將柳絮狠狠的抱在懷裡。
嘴裡嘟囔道:“就知道娘子不會不管阿黃的。”
柳絮輕輕拍著阿黃的後背,正要說出幾句安慰的話來,阿黃卻一把將柳絮推開,拳頭如雨點兒般的砸在了柳絮的心口,雖然拳頭夠大,勁力卻如同棉花,嗔怪道:“阿黃不是傻子,阿黃不是病秧子,我要去殺了他......”
阿黃手裡攥著那隻小得可憐的小刀,要衝進樹林。
李文印一把將阿黃推倒在地,陰著臉道:“你是誰?”
這個家夥,長得跟小白臉似的好看,對柳絮又是抱、又是撒嬌、又是叫娘子的,雖然看著腦子好像不太正常,但是敢對大哥的女人動手動腳,自己絕對忍不了,況且,自己從來沒有忍過的事兒。
“你是誰?”阿黃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黑鐵塔般的李文印,有些發懵,瞪著混圓的眼睛反問道。
“敢學爺說話,看爺不收拾你......”李文印衝上前,騎在了阿黃的身上,對著阿黃的臉上胸口砸了下來。
阿黃嘴裡不服軟,叫囂道:“你是誰?是不是也欺負娘子?我殺了你......”
小刀揮向李文印,一把被李文印打飛,雨點般的拳頭落了下來,一個拳頭,比馬六兒的十個拳頭殺傷力還要大,這樣打下去,本來就孱弱的阿黃必死無疑。
柳絮從身後一把將李文印環抱住,哭道:“你彆打了,他是堂叔家的孩子,他,他是個傻子,彆跟他一般計較......”
李文印這才停了手,從阿黃的身上站了起來,輕叱一聲道:“原來還真是個二傻子,讓彆人知道老子連傻子都欺負還真TM丟人!”
李文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,手指頭指著阿黃道:“以後彆管柳絮叫娘子,也不準抱柳絮,否則,見你一次打你一次......”
李文印轉換了一張笑臉,指著一叢樹叢方向,對柳絮道:“順著這個方向,走不了幾步就到山腳,我就送你到這兒。後天我們就能住在一個院子裡了,好好相處吧。”
好好相處個屁,柳絮的臉陰沉陰沉的。
李文印哪裡管柳絮的臉色好看不好看,徑直往樹林裡走,走了兩步,又回頭狡黠道:“記住,做飯前要洗手......”
柳絮不想理會李文印,心疼的將阿黃扶起來,阿黃張嘴一吐,吐出了一口鮮血,帶出了一顆牙齒。
柳絮的心更疼了,將牙齒撿了出來,珍重的放在手心,裝做開心道:“阿黃長大了,阿黃褪牙了,讓絮姐姐看看,是上牙掉了還是下牙掉了,上牙掉了就埋在門檻下麵;下牙掉了就扔到房頂,這樣長得快......”
“我不是傻子......”阿黃堅持的說道,臉色透著無儘的絕望,勉強站起身來,徑直向山下走去,佝僂的背影,看著說不出的寂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