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長著灰白胡子的何郎中,被一個鄰居趙二用“笑”的賭約難成這幅樣子,柳絮不禁莞邇,憋得滿臉能紅,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。
本就心情不好的何郎中臉色更加沉得如墨,難為他細如柳葉的眼睛竟然瞪得比牛眼睛還大,怒叱道:“對牛談琴,你一個小小農女,哪裡懂得什麼藥理?!”
柳絮笑得眼睛都流出來了,抹了眼角的淚花,笑道:“何郎中,應你賭約的,和我一樣,也是不懂藥理的人。”
“恩?”何郎中眼睛精光一閃,若有所思的看著柳絮。
柳絮笑道:“與不懂藥理的人應賭,要站在不懂藥理的人角度考慮問題,讓人笑,不僅研製‘笑藥’一途,還有‘嗬癢癢’,甚至‘投其所好’。”
“哦......”何郎中的眼睛登時亮了,自己是行醫的郎中,凡事從郎中的角度想,和自己打賭的趙二,定是基於這一點,篤定自己鑽牛角尖研製什麼‘含笑半步癲’之類的藥物,如此難為自己,以報自己不幫他醫治病人之仇。
應賭之時,趙二隻要伸出小手指給叢南“嗬癢”,或者送給叢南一壺上等好酒,這叢南定會笑上一笑,自己就輸了。
“切!”何郎中將手中收集眼淚的瓷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,怒道:“豎子欺人太甚!老朽定要用讓他見識什麼是真正的醫術,讓他輸得心服口服。”
“呃.......”笑容在柳絮的臉上,還沒來得及綻放就凍結了,自己說了這麼半天,這何郎中怎麼還要用“醫術”征服對手,莫不是他學醫學傻了?亦或是他真的能研治出來“含笑半步癲”?
何郎中肅然的看向胡連:“連兒,昨日師傅教你的可都曾記住了?你幫為師應戰如何?”
胡連忙搖了搖頭道:“師傅明鑒,徒弟才識學淺,還不能融彙貫通,盲目應賭,會壞了先生的大事兒.......”
何郎中眼睛一瞪怒道:“你小子定是怕惹惱了叢南,以後沒有酒喝,那叢南十日有八日不在店裡,你聽他的還是聽為師的?”
“這......”胡連竟然猶豫了,這讓何郎中心中的挫敗感更強。
這叢南是近半月才盤下雲來酒館的外鄉人,與胡連攀談不過兩三次,在教了五六年的師傅與他之間做選擇時,胡連竟然猶豫了!猶豫了!!這讓何郎中如何不怒從心起!!!
見師徒二人鬨了個半紅臉,柳絮上前阻攔道:“先生,您不是要用醫術戰勝賭約嗎?是在茶盞裡下笑藥還是什麼,我也許可以幫你,隻是......”
何郎中和胡連兩雙眼睛同時掃向柳絮,如正午的陽光,直直的照向柳絮,晃得柳絮眼睛頓時閉了一閉,心想,可能自己有些唐突了,忘了醫者不外傳的忌諱。
柳絮訕訕的咽了口唾沫,緊張道:“我、我收回我說......”
“好,就你了!!”何郎中與胡連異口同聲的答道,柳絮甚至能從聲音裡嗅到一種叫做欣喜的東西。
胡連更是疾步進了後堂,拿出一幅畫軸來,遞給何郎中:“師傅,明天就是應賭之日,耽擱不得。”
柳絮的心狂跳起來,有種不詳的預感直接竄上了天靈蓋。
果然,畫軸打開,柳絮的心臟狂跳,眼睛如被針刺般閉上了,有種鑽入地底的衝動。
這是一幅男子裸-身圖,身上不著寸縷。
這是一幅人體穴位圖,密密麻麻的標注。
晃得柳絮的眼睛發花,腦袋發暈。
何郎中卻不肯放過柳絮,手指指著圖上人體胸口正中中線位置道:“這是人體膻中穴,按撫半柱香時辰,可令人神清氣爽;”
將手指移向足背側位置道:“這是太衝穴,重力按揉一下,怒氣在半柱香內登時煙消雲散。”
何郎中目光炯炯的看著柳絮。
柳絮連連後退了兩步,使勁的搖了手拒絕,讓自己一個未出閨閣的少女,去襲一個酒館老板的胸,去揉一個男人的腳丫子,這事兒,真不是一般的強人所難......
何郎中一臉難色的對胡連道:“連兒,後日預診的王老太爺,中風的症狀可不清,可提醒王家定棺材了?”
胡連點頭如搗蒜道:“定了定了,聽說王老太爺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,後日的預診恐怕不能來了。”
“哦......”
柳絮咽了口唾沫道:“我、我去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