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芽則麵色鐵青,一臉的不開晴。
柳絮將買的一包飴糖打開來,遞給柳毛幾塊兒,讓他給李寡婦的兒子小石頭送過去。
自己則把糖親昵的遞到柳芽麵前,微微一笑道:“你不是說這幾日嘴巴苦嗎,吃幾塊兒糖解解。”
柳芽本不想理會柳絮,驀然看見柳絮手腕上的青紫色勒痕,慌亂的托住柳絮的手腕,心疼道:“你這是怎麼弄傷的?姓黃的打你了?”
柳絮緊崩的心湖終於絕了堤,多日來受的冷遇,終於得到了回應,她就知道,妹妹柳芽不會兒怨責自己的,還是打心眼裡關切自己的。
柳絮緊緊將柳芽抱在懷中,任由委屈的眼淚打在了柳芽的後背之上,化成了一片汪洋。
良久,柳芽彆扭的推開柳絮,沉著小臉道:“快勒死我了,都多大了,還哭鼻子。”
柳絮破涕為笑,刮著柳芽的小鼻尖笑道:“咱倆有一個愛哭鼻子的。”
柳芽不好意思的躲開柳絮在自己臉上肆虐的手掌,撇了撇嘴道:“反正不是我。”
柳絮不在乎的用手指頭指著自己,承認道:“是我是我,就是我,好不好?”
見柳芽不再陰霾著臉對著自己,柳絮心情舒暢,拉著柳芽的手,姐妹倆並排一起坐到炕上,柳絮獻寶似的將做好的被褥拿到柳芽麵前,笑道:“看,新棉花,新被子,讓繡娘今天搶工給做出來的,黃掌櫃隻收了布和棉花錢,忘收了縫補錢,咱能從‘黃小摳’牙縫兒裡擠出銀子,當真是撿了大便宜了。”
柳芽則是小臉一沉,重新扯過柳絮的手,指著勒傷的手腕和胳膊,一臉正色道:“彆打岔,你的手腕和胳膊到底怎麼了,是不是黃旺財打你了?”
柳絮哧然一笑:“那才沒有,我現在可是黃東家的搖錢樹,他才舍不能虐待我。這是......這是攪染布顏料時勒的,熟練幾日就好了。”
柳絮被自己所說的慌言給雷倒了,萬幸柳芽的心思單純,沒做細想,輕易就相信了姐姐的謊言,一臉真誠道:“明天我也去幫你乾活。”
“不行,柳毛雖然身體大好了,但也不能離人,你得挑起這個重任,看好家,看好毛毛。”柳絮一臉正色,有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凝重。
柳芽亦鄭得其事的點了點頭,憑白覺得身上的擔子有千斤重。
姐妹二人正聊著,柳毛牽著李石頭的手回了屋,後邊跟著李寡婦。
李寡婦局促的捏著手中的帕子,臉色羞紅道:“謝謝柳絮啊,買了吃食還想著石頭,這孩子吃了甜嘴的糖,說出來的話都變甜了,說要過來謝謝絮兒姐姐。”
柳絮將炕上的東西往炕邊上推了推,騰出一塊炕沿,熱情的招呼李寡婦坐下,含笑道:“嬸子彆客氣,是我們該謝您才對。我聽柳芽說了,是您幫著歸置的東西,以後一個院子住著,仰仗您的地方多著呢。”
李嬸子溫潤的笑笑:“你們來了,也算是給我們娘倆做個伴。”
柳絮微微一笑算是回應,沒有搭話。
都說寡婦門前事非多,這李寡婦也是如此,平日裡跟院門口哪個漢子多說了一句話,一陣風的功夫,便刮得滿村風雨。
也許,李寡婦出租給自己屋子,也是維護她自己名聲的一種方式吧。
這世界果然艱難,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。
一屋子幾個人,隻聽見孩子們砸巴著飴糖的聲音,柳絮和李寡婦之間相對無言,湧上一種莫名的尷尬來。
柳絮沒話找話似的問起李寡婦的繡活兒,李寡婦這才打開了話匣子,侃侃而談。
柳絮將一匹布遞給了李寡婦,央她給姐妹二人做套衣裳換洗,做為報酬,多出來的布,可以給石頭再做一套衣裳,李寡婦欣然應允。
送走了李寡婦,柳絮的身子如散了架似的倒在炕上,不一會兒,便呼呼大睡了,鼾聲如雷,可見白日裡多麼的辛苦。
柳芽小心翼翼的褪去柳絮的中衣,將柳絮滿胳膊的傷痕看得仔仔細細,傷痕,如兩條蜿蜒而上的紫蛇,讓人觸目驚心,不忍直視。
柳芽手指顫抖著在這些勒痕上麵抹著金瘡藥,淚水忍不住就流了下來。
對自己這些時日的怨責,這些時日的任性,這些時日的惡言,懊悔不矣。
柳毛好奇的看著柳芽,低聲道:“二姐,你咋啦?”
柳芽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,將手指放在唇邊輕“噓”了一聲道:“彆說話,彆吵醒了大姐。”
柳毛看著睡得跟死豬一樣、雷打不醒的大姐柳絮,依言再次壓低了聲音,用僅僅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,再次問了一遍。
柳芽模糊的笑了笑,答非所問道:“大姐,永遠是咱們的大姐。”
柳毛不明所以的看著眉眼豁然開朗的二姐,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,但這樣的二姐,比起前幾日滿麵陰霾的她,眉眼受看了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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