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法,隻能先過了年、或者開了春再說,當務之急,還是賺足了銀子才是正當,左右,家裡現在還不是獨戶,買了房子也過不了官籍的。
本來處於貓冬狀態的村人,由於何氏家裡的五百件囚衣新活計,害得全村的婦人們都跟著熱鬨起來,天天往何氏家跑,有送做完的囚衣的,有來取布匹的,好不熱鬨。
因為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,女紅嫻熟的婦人,一整天下來,甚至能縫出十套囚衣來,這一賺就是五十文錢,這讓全村的婦人如煮開鍋的餃子般,更加的沸騰起來,到何氏家來得更加勤快,差點將柳長堤家的門檻給踏平了。
現在的何氏,疲勞並快樂著,過去因沒生兒子的自卑心理,竟被全村的婦人誇著誇著痊愈了,自信心十足,也會擺起管事的架子了。
如同現在,肅著臉用手掌量著陳家嬸子做好的衣裳,臉色不悅道:“嬸子,你領的是八尺布,這一套衣裳加上耗損,頂多用七尺半的布,足足耗了半尺,您做了半輩子的女紅,定不會犯這種錯誤。莫不是想留下給你小外孫子做小肚兜?你女婿若是知道這是做囚衣的料子,會不會跟你絕了交?”
陳嬸子尷尬的笑著,拚命搖著手道:“沒、沒有,我、我是晚上做的,有、有些眼花,做的囚衣小、小了些,下一件不、不會了”
何氏將臉子撂了下來,拿出了兩文錢,遞給了陳氏道:“嬸子,一套衣裳的工錢五文錢,你雖然做小了,但好在犯人有身形小的還能用,你撂下的半尺布卻用不上了,扣了半尺布的銀錢,給你兩文錢,下不為例,若是再‘不小心’做‘小’了廢了料子,除了少了工錢,還要罰你賠料子。這是給官家做的囚衣,惹惱了官家,是要吃官家板子的,彆沒等給彆的囚犯穿上,自己倒先穿上了,自己做的,倒是現成的。”
這一嚇,果然不同凡響,不僅陳氏不敢再打什麼歪主意,其他的婦人也中規中矩起來,做出來的囚衣也好上不少。
柳絮暗自點了點頭,過去的何氏,因為沒給柳家生兒子傳宗接代,整個人存在感極低,讓村中人很容易忽視她的存在,這一揚眉吐氣起來,還是頗有氣勢的,關鍵是,相對於李寡婦,柳絮更加的信任何氏。
因為何氏忙,劉氏便把小柳月接到了家裡,天天咦咦呀呀逗弄起小娃子來,生活頓時充實了不少。
在五百件囚衣終於完成的時候,何氏卻在抱剩下的布匹時崴了腳,腫的連炕都下不來了。
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,養幾天也就好了,耐何何氏現在是村中婦人眼裡的“財神爺”,受傷了自然不能小覷,紛紛再次踏了門檻來探望。
拿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,隻是讓何氏感覺受到重視而矣,東家送兩個地瓜,西家送三個蘿卜,南家送兩個凍梨子,北家送四個小柿餅等吃食。
幾個婦人坐在炕上陪著何氏聊天,何氏歎了口氣,對其中一個婦人道:“宋家嫂嫂,我現在下不得地乾活兒,求您個事兒,幫我熬幾天我娘家叔叔送來的虎骨,宋大哥的腿一到冬天就疼,你每天回去的時候可以拿上一碗。”
“啊?虎骨?”宋嫂子一臉的驚喜,轉而狐疑道:“妹子,你娘家不是等大雪化了才能去嗎?咋送來了虎骨?這東西聽說十多兩銀子一幅呢,我家、我家春生他爹喝了、喝了多、多不好意思”
何氏一臉與有榮焉道:“我說的叔叔,是我遠方叔伯、太爺爺的繼子兒子的、妾氏過繼的娘家的、五侄子家的遠房弟弟的、子侄,幾十年不走動了,現在在縣城裡開醫館,很有名,聽說我腳崴了,特意著人送過來虎骨,我說不要,叔叔非得給,我說不喝,柳絮又不讓”
看著何氏一臉傲嬌並一臉嫌棄的表情,柳絮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,顯些嘔出內傷來,特彆是想象著何郎中那拿出虎骨後如喪考妣的臉,要多精彩有多精彩。
至於何氏與何郎中之間的千絲萬樓的聯係,怕是誰也說不清,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二人都姓何,五百年猜著應該是一家,如此而矣。
非要送虎骨,唯一的原因是,何氏恰好在對的時間、對的地點崴了腳,如果是彆人,柳絮也會編出八百個理由,讓那人相信何郎中送虎骨的“拳拳之心”。
宋氏的相公一到冬天腿就疼,聽說能借何氏的光兒,喝上十多兩銀子一幅的虎骨,自己心裡樂開了花,二話不說,擼胳膊挽袖子就開始熬虎骨了,因為有柳翠紅熬了大半個月的“前車之鑒”,本來準備熬上一宿的宋氏,在一個時辰之後,就熬好了虎湯,且湯色濃鬱。
宋氏不由得臉上罩上了一層狐疑,這虎骨,怎麼和想象中熬的時間不一樣呢?
何氏醫館在整個江陰縣都是有名的存在,可以說是江陰縣醫術界的權威,不能輕易懷疑;且那虎骨是宋氏親自接手的,個個白潔乾淨;又是她親自熬的,時辰也不容置疑。
那麼,柳翠紅一熬熬一宿的原因,怕是隻有一點,柳翠紅給李文武買的,不是焙好的虎骨,而是新鮮的虎骨,甚至,連虎骨都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