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文武一瘸一拐的跑進了茅廁,過了許久才出來,臉色沒有發白,反而潮紅一遍。
柳絮將沒喝完的骨頭湯遞給了花郎中,讓花郎中一探究竟。
花郎中亦是一頭的霧水,狠了狠心,親口喝光了剩下的半碗骨頭湯,搖頭晃腦道:“這湯色裡,除了虎骨,還有婦人用的益母草等物,活血化淤,去除惡露,難怪臉色潮紅.....男人喝了婦人的藥,也絕不會腹泄才是,除非......”
“除非什麼......”李文生的聲音再度撥高了,嚇了花郎中一跳。
瑟縮了半天,才斷斷續續道:“除非是吃了彆的什麼東西,與之相衝,或是相克,若是引起腹瀉......”
李文武搖了搖頭道:“我今早隻吃了三口香草做的白麵疙瘩湯,還沒暖到胃呢,翠紅便來了,隨後隻喝了一口骨頭湯......”
花郎中檢查了一下裝著疙瘩湯的碗,搖了搖頭道:“應該不是它的問題,那昨夜呢?昨夜吃什麼了?”
李文武皺起了眉頭道:“昨天夜裡餓了,香草起榻,給我做了一碗米粥,是現起現做的,沒有壞掉,還有,還有......”
李文武說話突然吞吞吐吐起來,令李文生反而起了狐疑,驀然想起最近幾日柳翠紅一天送兩頓虎骨湯的事兒來。
李文生越想越篤定,尤其是剛剛花郎中說隻要熬上一個時辰,以及柳翠紅沒向花郎中買虎骨的話,再加上李文武喝第一口虎骨湯時怪異的表情,李文生聯想著剛剛的那碗湯色,覺得與柳翠紅熬的,味道、湯色天壤之彆。
柳絮將柳翠紅離開時忘拿走的籃子拿了過來,從裡麵取出湯碗,一起遞給了花郎中。
花郎中接過籃子,將灑了大半、隻餘一碗底虎骨湯的湯碗取出來。
花郎中放在嘴裡品了品,立馬又吐了出來,眉毛幾乎擰成了川字,怎麼也撫不平了。
為了確定心中的想法,花郎中將籃子也倒扣過來,在桌子上敲了敲籃子底座,從籃子的編織條縫隙裡,倒出不少骨刺與肉靡來。
柳絮可以篤定,柳翠紅裝骨頭與裝骨頭湯的籃子,都是這同一隻籃子,如今反倒成了最有力的證據了。
這骨刺和肉靡並不難鑒彆,何郎中一眼便看出來、一鼻子就嗅了出來;
花郎中長在鄉間,常年在鄉間行醫,比何郎中更多了一層認知,自然認得的更快,臉色變得分外的微妙,生怕說錯了話被累及了性命。
李文生哪裡顧及花郎中的感受,怒聲問道:“這骨頭湯是被放了毒藥嗎?這個毒蠍婦人,如果是恨我上次要掐死她,衝著我來便是,何必傷害文武?!”
花郎中一臉的怪異之色,見怎樣躲也躲不過去,隻能硬著頭皮訥訥道:“這、這湯,沒、沒毒,是骨頭湯沒錯,卻、卻不是虎骨的,是、是髭狗的骨頭,髭狗以腐肉果腹,屬陰食,又是時間長了的,本來就傷了腸胃,隻是令弟身子骨硬朗,才一直隱而不發。在碰到益母草等去除惡露之物,就、就、就腹瀉了,反、反而是好事,將腹內的腐物除淨了......”
髭狗靡肉,骨頭湯?
李文生陰惻惻的笑著,眼圈瞬間紅了,柳絮知道,這是李文生氣急的前兆,心裡有些後怕,想讓李文武勸勸,再看李文武,己如傻子般呆愣著,不知作何反應,隻覺得腦袋裡似有萬隻爬蟲同時在爬一般,害得腦仁兒都跟著疼。
這二人如同魔怔一般,誰也不發一言,也未曾斥責,就這樣靜謐著,有種暴雨欲來風滿樓的逼仄感,害得柳絮有些透不過氣來。
腦海裡不由得跳出那日李文生殺人埋人的情景,柳絮打了個寒戰,摸了摸自己纖細的脖子,駭得離李氏兄弟遠了些,把風濕了帕子,在香草的額頭上來回的擦拭著。
許是被柳絮摩挲得狠了,香草幽幽醒轉過來,見到柳絮,一把撲到了柳絮的懷裡,嚶嚶的哭著。
柳絮勸著香草喝了些小米粥,這才與花郎中一道出了李家門。
村路上,柳絮的眼睛陰惻惻的瞟著柳家老宅的方向,那裡,已經腐臭得如同那髭狗的骨頭,是該整治一番了,尤其是柳翠紅,害得劉氏的手險些廢了。
風水輪流轉,現在,是該輪到柳翠紅生不如死了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