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然出了柳家,原本柳家的親戚,除了柳長堤家,便都不再算是親戚,三房走年節的人家也就不多了。
除了趙家,就是柳長堤家、何郎中、李裡正家,外加剛剛恢複聯係的劉氏娘家劉家。
柳長堤家是要與柳絮一家並於一處過三十的,節禮隻要過年當天送了就好,不必提前送節禮;
劉家和裡正家不必費儘心思,隻要送些吃食就好。
最讓柳絮傷腦筋準備節禮的隻有何郎中家。
何郎中與柳絮二人,每次見麵都是好一陣“鬥智鬥勇”,互有勝負,都是些逗趣的把戲,這感情在爭鬥中越發的深厚。
柳絮嘴上不鐃人,手段層出不窮,每每氣得何郎中跳腳。
在“氣度”上小氣,在物件上,柳絮卻從來不小氣。
僅送給何郎中的太師椅墊子就做了四套,把柳芽的手藝練得,不用丈量都能做得尺寸絲毫不差。
劉氏沒有在柳家時活計多,閒瑕時間也開始和柳芽一起,天天窩在家裡做女紅,娘倆甚至因為怎麼剪裁而爭得麵紅耳赤,柳絮看著不僅不管,還笑眯眯的看著熱鬨,說爭爭吵吵的才有煙火氣。
給何郎中的節禮自然要彆出心裁一些,柳絮聽醫館的學徒胡連說,每年開春和入秋的時候,何郎中都會一路向南,進山采藥,一走就是兩個月,甚至在山裡吃,在山裡住。
怕何郎中身子骨吃不消,柳絮思前想後,按著記憶,尋鐵匠鋪子和傘鋪子,做了一個簡易的帳篷,讓柳芽兒又給縫了一個睡袋,這兩樣東西,即使是在現代,都是野遊必備之良品,送給何郎中,定會讓他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柳絮帶著兩樣節禮,急匆匆的走到村口,截了一輛外村的牛車,奔了江陰縣。
到了縣城之時,己是正午,直接奔了何氏醫館。
門口一少男正東張西望,見柳絮來了,一臉笑意的奔到柳絮麵前,抓起柳絮的手道:“柳姑娘,你怎麼來了?”
光天化日之下,被一少男抓了手,嚇得柳絮向後連退了兩步,待看清了少男的麵容,不由得撲哧一聲樂了,主動抓起少男的雙手,一臉打趣道:“怡兒姐姐,你怎麼在這兒?還這樣一幅打扮?”
陳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,臉色紅得似晚霞,將手裡的一個何氏醫館預約用的木牌子遞給柳絮道:“柳姑娘,多虧了你,我奶的病已經大好了,隻是欠了何氏醫館不少的藥錢,不能讓你因為我家,即搭了人情,又搭了銀子。你上次不是說,這何氏醫館的預約不合理,很容易出現‘倒票’的,我想了一宿,就跑來‘倒票’了,前天賺了十文錢;昨天賺了二十文錢,今日還沒開張,不知道能不能倒出去,倒不出去可就將預約的五十文錢給賠了。”
“倒票?”柳絮臉色一怔,隨即會意,嘴巴一咧,登時樂開了花,自己上次送囚衣回縣城的時候,順道去看陳老太太的病好些沒有。
與陳怡攀談中,順嘴說何郎中看著精明,實則是個愚笨的,每天隻預約十個病患,看著公平合理,實則很容易滋生“倒票”的醫販子,低價預約,高價賣票。
萬沒想到這陳怡上了心,真的倒起了票,用倒何氏醫館預約票的錢,償還陳老太太看病欠的何氏醫館的藥錢,這個操作,還真是醉了,柳絮都打心裡服,不用問也知道,這何郎中定是要氣得發瘋了。
進了何氏醫館裡麵,如柳絮所料,何郎中一臉的陰暗之色,見柳絮進來,如同鬨彆扭的三歲孩子,索性將頭扭過去,不理會柳絮。
柳絮一臉討好的轉到何郎中的麵前,何郎中賭氣再次轉向另一邊。
柳絮不厭其煩又走了過來,何郎中再次轉頭。
柳絮的養氣功夫了得,更不嫌累得慌,被何郎中給了幾十遍的“後腦勺”,仍舊耐心的走到何郎中麵前,她的腳不嫌累,何郎中卻已經快將頭扭斷了。
何郎中終於不再轉頭,一臉慍色道:“都是你給出的餿主意,好好一個姑娘,卻穿著小子的衣裳,不倫不類。見著像是看病的就往前湊,丟死何氏醫館的臉!”
柳絮撲哧一聲樂了,調侃道:“何先生,若是不換成小子的衣裳,穿著姑娘的衣裳,你老人家豈不是更丟臉?”
“我丟什麼臉?”何郎中一臉的懵登,隨即想到,若是陳怡不換了男人的衣裳,仍穿著漂亮的少女衣裙,去拉扯路上疑似來看病的男人,豈不和青樓暗寮一樣拉客了?真要那樣,何郎中就不僅僅是生氣,而是欲哭無淚,隻想找根繩子上吊了。
如此說來,倒是何郎中還要“感謝”陳怡換了衣裳給他留了“臉麵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