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氏歎了口氣,渾濁的眼睛烏塗塗的沒有神,就連流下的淚都似乎是渾濁的,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道:“絮兒,你主意大,給想想輒吧,李寡婦是苦主,丟了啥,咱認賠,衙門那撤案用銀子,咱給出,你就高抬貴手,把你舅、你表哥和表弟給救出來吧。”
柳絮沉吟了半刻才道:“姥姥,若不是我舅母逼著我娘改嫁,哪有這麼多的事兒?!隻要你們答應,以後我娘改嫁的事兒我說了算,你們不能私自做主,我立刻去縣裡求吳捕頭撤案,而且,所有賠償的銀子,我給出了。”
雖然心裡恨得牙癢癢,表麵卻不得不低頭。此時的王氏,同意也得同意,不同意也得同意,心中恨不得早些完結此事,從此與劉氏老死不相往來。
得了柳絮的承諾,王氏罵也罵累了,哭也哭累了,索性回了望杏村。
劉氏一臉的濃雲慘霧,一會兒唏噓劉本昌對她的好,一會兒又唏噓絮兒受的委屈,一會兒又唏噓劉寶珠今後的日子怎麼過,到最後,柳絮也沒能分得出,誰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。
柳絮唯一知道的是,今後無論是劉寶珠在柳長海那裡受了委屈,還是劉農的親事出現了什麼問題,劉氏,永遠都會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,心裡頭永遠沒有自己一方一寸之地。
劉氏,就是這樣一個傳統的女人,沒有主見、不會決擇、更不剛強的女人,這也是原來的柳絮和柳芽、柳毛都跟著受委屈的原因。
這樣一個沒有主心骨的人,就應該有一個強勢的人,將她拿捏在手裡,讓她不用思想才好。
柳絮都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大跳,怎麼越想越覺得自己是想給劉氏再找個男人呢?豈不是就是給自己找個後爹?
柳絮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,忙甩了甩額頭,將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給摒棄了。
王氏得了柳絮的答複,怏怏的回了村。
燕北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柳絮,害得柳芽和柳毛都往柳絮的臉上看,以為柳絮的臉上也受了傷呢。
見幾人同時看著自己,柳絮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:“都,都盯著我做什麼?”
燕北翻了一記白眼兒,將剩下的一張宣紙鋪在桌上道:“大字都不識一個,被人賣了還得替人家數銀子。”
本來說的是好話,聽在柳絮耳朵裡卻彆扭多了,回了燕北一記白眼兒道:“我這樣的人,買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是,我可是我奶眼裡的攪家不賢,到了誰家誰家敗的就快了,你看柳家,已經被我妨得分崩離析了。”
燕北嘴角不由上揚,柳絮說的話一點兒也不假,如今的柳家,分家的分家,隔心的隔心,雖然柳樹看著找了個得勢的嶽家,臉色卻天天陰暗得嚇人,一看就過得不怎麼樣。
燕北嘴裡輕“嘶”了一起,佯怒的瞪圓了眼睛道:“彆扯遠了,從今天起,我天天教會你二十個字,什麼時候教會了我什麼時候離開。”
柳毛驚疑的看著吐字、思維都格外清晰的阿黃,低聲問柳絮道:“大姐,今天的阿黃中邪了?怎麼說話跟往常不一樣?”
柳絮不由得撫額,恢複了正常的“阿黃”,在柳毛的嘴裡,反而成了不正常的了。
明明殺人不眨眼的燕北,在小小的柳毛眼裡,一點兒“威信”都沒有,讓燕北的心理有著無數的挫敗感。
柳絮嫣然一笑道:“阿、阿黃,就不勞你費心了,我已經央黃旺財和文昌書院打過招呼,過幾日毛毛就可以入學, 拜李先生為師開蒙。”
本來在夥房做飯的劉氏聽了,一陣風似的刮進了屋裡,錯愕道:“李先生?不就是柳樹拜的那個李先生?聽說光束修一年就二十兩銀子?!”
劉氏一臉的擔心,這二十兩,在她眼裡就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數字。
柳絮尷尬的撫了撫額頭,訕然道:“娘,這個,這個黃旺財每年往文昌書院捐銀,毛毛去讀書,不、不要束修。”
劉氏這才鬆了口氣,想起黃旺財來,又警醒道:“絮兒,這黃旺財這麼幫咱們,對你,不會有啥企圖吧?你可得多長個心眼兒。”
柳絮撲哧一聲樂了,將劉氏往夥房裡推道:“娘,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,就你閨女,不把彆人賣了就不錯了,怎麼會上了彆人的當。”
劉氏的眉毛又糾結到了一處,顯然是又想起了柳絮用劉寶珠換親、將劉本昌父子送入大牢的事情。
燕北的眉毛也糾結在了一處,顯然是想起了黃旺財的那紙不平等契約,越發覺得學認字之事刻不容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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