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四考慮得有道理,現在的“褻-衣”遭到*的抑製,甚至被打入了“下九流”的東西,被堂而惶之的當做禮物相送,弄不好會適得其反。
柳絮頗為篤定的搖了搖頭。
剛剛的情景她都看到了,那些個所謂的良家婦人,帶頭的幾個身形凹得不錯,一看就是裡麵也穿了店裡的褻-衣,隻是自命清高不敢承認而矣;還有那些婦人們,看向妓子們的身形,亦是噴火一樣的眼神。這是明晃晃的羨慕嫉妒恨,都是不差錢的主兒,下一步,馬上就會偷偷下手買了。
女為悅己者容,這褻-衣,大火之日不遠了。
陳四見柳絮之意己決,便不再相勸,將前些日子的帳目向柳絮報了報,除去成本,給柳絮發了三百兩銀子的分成。
離開奇繡工坊,柳絮與燕北坐著馬車一道回柳河村。
在車上,柳絮卻不如剛剛那樣的樂觀,一路無話,一路愁眉緊鎖。
高層者對褻-衣的態度如何,她不得而知,心裡七下八下不落底。
聽說過有因為地球是圓是方而被燒死的天文學家,自己因為褻-衣事件被當成異類處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;
她唯一知道的是,這次的事件,不會簡單是一個書生和妓子引發的潑狗血案件,這背後定有始作俑者,按照誰是即得利益者來推算,同是布莊的黃家和文家首當其衝。
根據文家的以往劣跡來看,嫌疑最大;黃旺財也不是完全沒有做案動機。
看著小丫頭的一腦門的官司,燕北的心情亦是不爽,不明白這柳絮,為何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扛在她自己一個人身上?嫁漢嫁漢,穿衣吃飯,有困難不找她的男人,反而自己鑽進死胡同想事情,真是,讓人很不開心。
......
十幾日之後,一紙彈劾狀子和一個木盒,越過了紫禁城,放在了皇後的案前。
皇後打開木盒,看著裡麵大紅的物事,登時臉也跟著紅了,隨即如燙手山芋般將木盒扔在了地上,眉頭緊鎖,怒叱道:“狐魅之物。”
皇後娘娘正要發作,一個太監已經挑簾進來,施禮道:“娘娘,陛下今夜邀娘娘一起遊園賞月。”
“陛下?”皇後娘娘不由得有些怔忡,上次陛下與她一起,是什麼時候?九個月前?還是一年前?
有道是,流水的妃嬪,鐵打的皇後。
按宮中規製,皇上一個月必有一天是要宿在皇後娘娘寢宮的,到了這一朝,尤其是一年前,皇上與九王爺心有嫌隙之後,因皇後娘娘是九王爺的妻侄女,連帶著也受了牽連。
這次主動來見,莫不是陛下與九王爺的關係有所緩和了?自己對九王爺所說的以退為進的招法起作用了?
皇後不做他想,喜滋滋的梳洗打扮了。
小宮女將木盒從地上撿了起來,本想請示娘娘怎樣下發懿旨,皇後娘娘臉色如潤,摸著自己己不再年輕的臉,輕咬了咬下唇道:“今夜,本宮就穿這民間的物事試上一試......”
宮女嚇得撲通一聲音跪了下去,勸諫道:“娘娘不可,你是後宮之主,穿這些媚俗的物事,憑白惹惱了萬歲爺,可就得不償失了......”
皇後娘娘苦笑著,眼角現了幾道眼紋,伸手撫上皺紋,使勁兒扯平了,鬆開手,卻又現了出來。
她剛剛二十八歲,心裡孝忠著皇帝,卻不得不因姻親關係與九王爺虛以偽蛇,鬨得兩頭不討好。
在這後宮,她就像是一個逛花園的看官,看著後宮的花兒們姹紫嫣紅,今日鬥豔,明日凋零;又看著後宮的嬪妃們手段頻出,今日榮寵,明日衰落。
而她,就像一根木頭,一塊石頭,枯坐著看儘雲卷雲舒,世間風雲。
她想要參與進來,哪怕,沒有子嗣,有一個女兒也是好的。
皇後模糊的摸著自己日漸消瘦的臉,篤定的微笑道:“與其做高高在上的皇後,本宮倒想做一個含笑怒嗔的農女,一個掐尖吃醋的夫人。穿吧,再壞,能壞過現在嗎?”
入夜,看著似脫胎換骨的皇後娘娘,皇上輕眯了了眼,心中暗道,這燕侯爺在江州府過得哪裡是刀口舔血的日子,分明是過著神仙般的日子,不會夜夜當新郎吧?
因為這物事特意發來密函,讓朕“堵不如通”,與滅九王爺的計劃有何關係?
如此一連三天,皇帝破天荒的宿在了皇後寢宮。
慌了神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們,不久就打探出了個中奧秘。背後的家族頓時冥思苦想,各出手段招法,最後竟殊途同歸,無數匹快馬連夜出了京城,快馬奔著江州府江陰縣來,找一個叫奇繡工坊的地方,要獨一無二款式的褻-衣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