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剛還在為黃旺財掬一把同情淚的柳絮,完全不知道,她的命運,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,她,也和所有黃家布莊的物件一樣,被當成貨物交易出去了。
古家宅院。
一處香閨,一室逶迤,一地散落的衣裳,一陣呢喃耳語。
古月依偎在李文印的懷中,手指頭不安份的在男人的胸口畫著圈圈,甕聲甕氣道:“說好了每七天來看我一次,你怎麼又晚來了?”
李文印刮了刮女人的鼻尖,抱著女人更加圓潤的身子,微微一笑道:“你呀,這肚子裡孩子月份大了些吧,心眼兒卻沒看出大些來,比針眼兒還小!前幾日我來,正趕上胡蘭來你家,陪你為腹中的孩子祈福七天七夜,我來了,你嗔怪我多瞧了胡蘭一眼;我尋思著等她走了再來吧,你又嫌棄我來得遲了。”
古月佯裝生氣的拍了李文生胸口一把,繼續嗔責道:“我說錯了嗎?不是你多瞧了胡蘭兩眼,我能隨意的掐尖吃醋?我問你”
古月的臉色撂了下來,可見她即將問出口的問題的嚴重性與嚴肅性:“我和胡蘭,誰長得美一點兒?”
李文印不由得好笑,心想,這有可比性嗎?
人家胡蘭,小腰不盈一握,纖足不盈一扭,玉手不盈一握;
而古月呢,老腰壯似城牆,天足壯似城牆,大掌厚似城牆。
怪就怪,怎麼偏偏就入了自己的眼,還懷了身孕呢?
李文印心裡想著,嘴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,態度十二分“真誠”的答道:“自然是你長得美,否則怎麼可能被我李文印一眼看中了?”
古月翻了一記白眼,上下打量著李文印笑道:“還真把自己當英雄了?被你看中是件很光耀門楣的事情嗎?”
李文印忙正了正身形,指著自己虯實的身體,一臉傲嬌道:“有道是龍遊淺溪遭蝦戲,虎落平陽被犬欺。我李文印現在看著是個不起眼的獵戶,想當年卻也是翻手為雲、覆手為雨的一介好兒郎,尤其是跟著我大哥,過得那叫一個氣吞山河、風起雲湧,好不愜意。我李家的兒郎,能看上你,是你的福氣。”
古月聽著李文印喋喋不休的講著半真半假的故事,癡癡的笑著,如同這樣和心愛的兒郎侃天說地,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好時光了。
李文印本想來古家看過古月一眼便離開,奈何古月枕在他的胳膊上,讓他半分也動不得。
李文印輕歎了一聲,隻能任憑古月枕著他的胳膊,打著輕微的鼾聲。
女子己經顯懷的肚子,如同山丘般,隨著鼾聲的起伏而起伏。
李文印將手覆在女子的肚子上,感受著裡麵輕微的心跳,嘴角不由得上揚,原來,這就是家的感覺,真好。
門外,柳樹的身影隱在黑色的暗影裡,與暗夜渾於一處,融入一體。順著戳破的小洞,緊緊的盯著室內的一切,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。
這張床榻,本來是他的;
這個女人,本來是他的;
這個宅院,更應該是他的。
而現在,睡在床榻上的,不是自己;
抱著女人的,不是自己;
管肚子裡的孩子喊兒子的,也不是自己。
一切的一切,都拜眼前這個叫李文印的男人所致。
更可恨的是,李文印當著他的麵,要了他老婆的身子,且一次中的,直接懷了身孕;而本該最恨李文印的女人古月,竟然愛上了強迫她的男人李文印。
這個世界,果然不能以常理論之,老鼠都能和貓共枕一榻了,還有什麼不可能的?
這李家兄弟幾個,和悍匪“李大虎”扯上關係,也是情有可緣的吧?
柳樹有了主意,嘴上的笑紋越來越大,如同他已經中了舉子當官爺一般,竟然哼起了小曲踱回自己房中。
剛褪去衣裳,便有人自身後探了過來,一把攬住柳樹的身子,沉聲道:“又去看你夫人的情人去了?憑白的惹氣生!”
柳樹嗬嗬笑道:“他借給我柳家的種,讓我柳家不僅有了後,還將你從嬌公館贖了回來,這種大恩情,我怎麼著也得冥思苦想下,該怎樣答謝才‘對得起’他的恩情。你,瞧好吧,秋後的螞蚱,他蹦躂不了幾天了。”
兩道人影隨即糾纏在了一處。
無人分得清,這暗夜裡,藏了多少汙,納了多少垢,也無人分得清,這暗夜裡,誰愛上了誰,誰又辜負了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