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顆石子飛進了院中,發出了清脆的聲響,在如墨的夜色裡,這樣的突兀,卻又是如同石沉大海,絲毫未引起絲絲的漣漪來。
良久,一道人影探了進來,有些跌足的向前探了兩步,發現並沒有危險和埋伏,向月亮腳門處揮了揮手,又閃過一道人影來。
後到之人大步流星的奔向院中央綁在木柱上的李文印。
走到李文印身前,才赫然發現李文印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,身上無一處不傷,無一處能看得見本來的膚色。
血結了痂又裂開,又流出了新血,再度結痂......
李文印見到了男子的長相,登時驚慌的想開口讓男子離開,哪知嘴裡被塞了核桃,隻能“唔唔”的吱唔著,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男子更加心疼了,手掌在李文印的喉嚨上一端一緊,李文印便“呼嚕”一聲,將嗓子眼兒裡的桃胡吐了出來。
巨烈的疼痛過後,李文印一臉急切的對前來營救的二人道:“大哥,二哥,彆管我,快跑,這是他們誘捕你們的圈套......”
李文生哪裡管這些,固執的將綁著的李文印解下來,背在身上,再轉過身時,院子裡,不知何時已經被一群捕快團團包圍了。
李文生絲毫不懼,將李文印交到李文武手中,陰沉著臉,對躲在捕快們後方的胡縣令道:“胡縣令,山不轉水轉,我們,又見麵了。”
胡縣令臉色白了白,偷覤水知府的眼色,見對方並未狐疑什麼,才裝腔做勢道:“大膽賊人莫要亂套話,今日落在本官手裡,你們是在劫難逃,束手就擒!”
李文武輕哼了一聲道:“胡塗官,我們李氏兄弟怎麼就成了賊人了?當年你不是還誇我們是勇猛之士,將來是保家衛國的好兒郎嗎?”
胡縣令臉色更加慘白了,當年之事,他記憶猶新。
李文生強-暴了小蓮兒,讓小蓮兒一舉懷了身孕。
胡縣令收了河西村裡正的銀子,便想替小蓮做主,將李文生給逮了送進了大牢。
哪知道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,李文生的弟兄們,從此便將胡縣令家裡當成了靶子來操練起來,專門練胡家人的膽色。
如某一日,女兒胡蘭屋裡發現吊著一隻死貓;
又如某一日,兒子胡成吃飯吃出一嘴的紅血來。
隻過了三日這樣的生活,胡縣令便被熬得生生瘦了八斤。
最後隻能睜隻眼、閉隻眼的將李文生給放了,更彆提深查什麼李大虎悍匪案了。
胡縣令生怕李氏兄弟再說出什麼令人生疑的話來,一臉怒色道:“大膽賊人,行禽獸之事,說離間之話,其心可誅,來人,放箭!亂箭射殺了!!”
先前還因扭不過古月苦苦哀求,想要從柳樹手裡搭救李文印的的胡縣令,轉臉就翻臉,現在的他,比誰都想立即馬上殺了李氏兄弟,免得呱噪想當年的事沒完沒了。
這聲令,下得有些莫名其妙,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尤其是吳捕頭,看著月亮門後一臉急色的古月和胡蘭,更是不知該不該真的放箭,將李氏兄弟三人一舉誅殺。
胡縣令氣得將身側一捕快的箭搶了過來,拉滿了弓,隻一鬆手,便會電閃雷鳴般射向一身是傷的李文印。
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說時遲那時快,古月笨碩的身子,竟無比迅捷的跑到了院中,江陰縣的捕快們想要攔劫,卻又礙於古月的身份,又是個孕婦,未加陰攔。
而知府來的捕快一直秉承著看熱鬨的心理,這麼一錯神的功夫,竟讓古月衝破捕快們,直接攔在了李文印身前,眼睛赤紅的怒吼道:“姑丈若是要射印郎,就先射死月兒,是我一人不貞,一死百了,莫要連累印郎。”
胡縣令恨鐵不成鋼的跺著腳,哪裡還敢再隱瞞,氣苦道:“月兒,莫再說自己不貞不潔這等渾話!柳樹待你雖然不好,但這件事兒他沒冤枉他們!你看沒看到李文生手裡的那把大長刀,這是當年悍匪李大虎的刀,他們,就是當年的李家兄弟,是山裡的悍匪,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,你快離他們遠些。”
古月不由得怔了怔,狐疑的回頭,看著被李文武勉強攬在懷裡的李文印,一身的傷,一身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