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氏坐在炕沿上捂著臉哭了起來,儘力壓抑的模樣,讓水行舟的心都有些軟了,可是,他真的需要留在這裡,不僅出於私心,亦有公心所在。
現在的他,需要留在這裡,隨時與燕北和他的鷹八百衛,對隨時九王爺發生的反撲進行應對。
水行舟狠了狠心,走到劉氏身側道:“李裡正那裡我派人去說,我是捕快,前來剿匪,他會無條件的配合。對外就說我是裡正的表弟,新搓和我與你成婚,為了逼真,連官媒也要過一下才行。”
劉氏半信半疑道:“這樣做,山匪就發現不了了,也不會來為難我和毛毛了?”
水行舟篤定的點了點頭,記得箱籠裡有原本給柳毛進學堂準備的筆黑紙硯,男人直接拿了出來,在上麵刷刷點點的寫了滿滿一大張宣紙,最後讓劉氏食指蘸了墨跡,指著最下角讓劉氏按下去。
劉氏狐疑道:“這是做什麼?”
水行舟臉色肅然道:“哄騙山匪得做得真一些,這是申請官媒的婚書,免得他們發現你剛剛扯謊來秋後算帳,是騙他們的物事,你按了手印就好,不妨事的。”
劉氏小聲嘟喃道:“絮兒說不能隨便信彆人的話,更不能在不認識字的情況下按了手壓,否則讓人賣了都不知道。”
水行舟臉色奇異的一紅,隨即斂了神色,一本正經道:“我是官差,怎麼可能騙你一介草民?再說,你家有啥可騙的?是你家家財萬貫、良田田萬畝?還是你長得傾國傾城、美豔不可方物?”
劉氏被水行舟問得啞口無言,羞愧萬分。
自己家的錢財雖然是柳絮掌管著,吃喝雖然不愁,但也沒有吃得多好、穿得多好,住著的房子是李寡婦家的凶宅(李寡婦是橫死的,兒子李石頭失蹤,村民認為這樣的宅子是凶宅,但凡有彆的地方住,都不會再住在這裡),依此推測,自己家還真就沒什麼財令一介官差所貪圖的;
再說劉氏的容貌,過了今年已經三十歲了,屬於徐娘半老,不再年輕,長得不醜,卻也沒哪個村人說她長得漂亮,所以也就沒什麼色可以讓官差所貪圖的。
為了兒子的安危,劉氏雖猶猶豫豫的,最後還是在上麵劃了押。
水行舟將宣紙拿起來,吹著上麵的墨跡,擋住了劉氏的視線,如狐狸般狡猾的水行舟嘴角不由上揚,心裡暗暗得意。
現在的朝中局勢,幾乎所有臣子的**和把柄全都掌控在燕北的手裡,其中有很多暗裡是九王爺的人,歸順了皇帝的,便不再追究;陰奉陽違仍孝忠九王爺的,被燕北以各種或有或莫須有的罪名給送進了大牢之中,皇帝對燕北的倚仗越來越甚。
本來與燕北的皇寵不相伯仲的水行舟,漸感危機與乏力。
有道是常在河邊走、哪有不濕鞋,水行舟雖然不是什麼恃寵而驕的貪官汙吏,但幫彆人一個不傷不雅的小忙、收人家一幅畫、百兩銀的事也不少,每次見到燕北都有一種被人扒光了衣裳看的感覺。
最近更是皇寵不似從前,這也是水行舟請纓來江州做知府的原因,想與燕北,攜手掰倒九王爺,鞏固皇寵。
二人表麵可以是精誠合作,一致針對九王他,但實際上,內裡也是暗暗較著勁兒呢。
水行舟騙婚劉氏,一方麵確實被劉氏的照顧所感動;
而另一方而,則是因為劉氏是燕北心儀女子的娘親。
若是他水行舟成了燕北心儀女子----柳絮的丈夫,也就是燕小侯爺未來的嶽父老泰山,不僅燕小侯爺臉色驚彩,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燕小侯背後給他下絆子羅織罪名了。
水行舟越想越開心,越想越不能自抑,若不是顧及“娘子”就站在宣紙的另一頭,他真的想大笑三聲了。
水行舟斂去了臉上的得意之色,折好宣紙,轉換了一臉柔情道:“娘子,可以、做早膳了嗎?”
這一聲音“娘子”叫得劉氏含羞帶怯,臉色騰的一下就紅透了,雖然明知道是假的,是叫給山匪們看的,是為了剿匪的目的,劉氏的心仍舊跳成了一個兒,尤其是想起來七年前的柳長河,分外狼狽的跑到夥房做飯了。
單純的劉氏,渾不知道,自己是被水行舟這隻老狐狸給算計了,婚書也不是假的,而是迅速的過了官媒,想反悔都來不及了。
一直發誓自己終身不再嫁、能立貞節牌坊的烈婦劉氏,就這樣稀裡糊塗的,“自願”將自己“嫁”給了麵前的男人,最可怕的是,這個男人,她隻認識了兩天,且,一文錢的聘禮也沒有要。
這件事也成為後來很長一段時間,柳絮與水行舟不睦的原因之一。
從這件事情上,柳絮一直認為,水行舟太過狡猾,連媳婦和閨女都是算計來的,毫無誠心。
雖然,柳絮是第一個讚成劉氏改嫁的,免得劉氏老盯著柳絮,挑各種各樣的毛病,與柳絮鬨不愉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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