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希左戳右戳,才終於把這個頑皮的小家夥撈了上來。眯眼挽唇,得意地挑起一側眉毛:“看你還往哪兒跑!”
舌尖一卷,珍珠就下了肚。她慢悠悠地扔掉空杯,回應係統:“你覺得我賺不到支線任務的積分?”
話語輕飄飄的,眼神中卻閃爍著危險玩味的光芒。
係統一個激靈,急切解釋:【怎麼會呢!我隻是向宿主提供最佳的賺取積分方案!】
所有“罪惡消除”任務都分為主線和支線兩項任務,各占一半積分。
大多數任務者都會在做完主線任務後,立即脫離,前往下一個世界。至於費力又不討好的支線任務……反正是通過百分比折合計算分數,多多少少蹭點分就行了。
它乖巧說完,眼巴巴地盼著南希繼續變魔術。
可南希卻隻是慵懶地舒展身體,喉間溢出一聲細碎的哼聲,倚著糖果枕,翻起書來。
一舉一動似乎看上去與往常沒什麼兩樣,係統卻敏銳地感知到一絲薄怒。
儘管不知道南希的憤怒來自何方,求生欲還是讓它老實閉上嘴巴。
“統統。”好一會兒,南希才開口。
剛一召喚,係統就哈巴狗般
從腦海中鑽出來:【宿主,我在!】
“隻做主線就跑的話,那你把布蘭登當作是什麼呢?”
不等係統開口回答,她摘下一朵小黃花,緩緩搓著它的細杆,聲音微涼:
“沒有靈魂的刷分機器嗎?”
“還是會免費掉落奶茶的販賣機?”
“統統,那是人生啊。”
南希撫平花瓣,妥善夾入書中。
周身冰涼退去,聲音像風中鈴鐺,清脆悅耳。
叫人一聽,眼前便浮現春日午後的晴空。
“每一段人生都值得被尊重,被珍藏。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玩弄。在布蘭登徹底改變之前,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。”
【可是……】
“沒有可是,睡覺。”她抬手關燈。
燈光熄滅的瞬間,河對岸一個黑影也迅速掠走。
學霸布蘭登最近總在課堂上走神。
一走神就在筆記本上寫南希的名字,寫了一半,又趕緊劃掉,力道大的都要戳破紙張。
平時對他笑容有加的老師已經看過來數次,他垂下頭,迅速將這一整頁心事翻篇。
剛翻過去,手機卻響了。
提示音布蘭登熟的不能再熟。
頂著老師快要實質化的殺人視線,布蘭登硬著頭皮點了關機。
表麵一副低頭斂目知錯模樣,內心卻亂成一團麻。
大白鵝們不僅焦慮地胡亂叨著身上羽毛,兩隻大蹼也不斷跺著,踩得他整顆心都砰砰亂跳。
他捂著胸口,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等捱到下課,大白鵝們早就成了禿禿鵝。
就這樣,還不忘伸長脖子,聲嘶力竭地大喊:“快看手機!南希在喊你!”
果然,南希又發了“林裡”信息。
主體仍然是一張照片:精致的花瓶中,插著一蓬枯萎野花。
【南希】:昨晚神秘騎士又送來一份超棒的禮物!可惜,沒法分享給你們……有誰知道這是什麼植物嗎?晚上開花早上凋零唷!
傻鵝子們興奮撲騰:“是我們送的!我們送的待宵草!”
布蘭登則看到的更多。
在那一瓶凋零的待宵草下,有鑰匙扣,大白鵝布偶,還有許多他送的小玩意兒。
它們排列整齊,方陣一般,看得出深得主人喜愛。
就像那些被他掛在天花板上的紙鶴一樣。
緊抿的唇又要繃不住,他在大白鵝的肉翅攻擊下迅速翻看評論。
回複植物名稱的人已經有很多,就算是熟讀植物百科的布蘭登也沒辦法回答的更多。他想了想,手指在南希的某一條評論上猶疑許久:
【南希】:哇,第一次聽說這種花。應該是很名貴的花種吧?
【布蘭登·布萊爾】回複【南希】:其實待宵草是很常見的野花,醫院附近的人工河畔有很多,一到晚上就是成片的金黃,隨手就能采一大把。
南希“林裡”的評論區一向熱鬨,布蘭登這種遲到的評論,早就被發配去百名開外。
要不是他在南希的特彆關注列表裡,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翻到。
南希叼著發圈兒,單手捋著頭發,差點笑出聲。
不愧是鋼鐵直男外星人。
換了彆的男生,早就開始吹噓待宵草有多名貴多難得了。
吹噓財力和用心的機會,隻有布蘭登這麼老實的少年才會傻乎乎的錯過。
“南希,我可以進來嗎?今天是預定的檢查日。”
她正在心裡調笑小外星人,門口卻響起胖護工的催促。
“當然。”南希快速紮好頭發,給布蘭登回複了一句“好可惜啊,隔著窗子我隻能看到紅杉樹林”,便放下手機,跟著胖護工去做身體檢查。
各項檢查冗長繁複,所幸結果還不錯。
返程路上,南希把檢查報告看了一遍又一遍,笑彎眉眼:“再過兩周我就能出院了?”
“是的,你都說了五遍了。”胖護工打開病房門,推她進去,眉頭又微皺起來,“可惜醫院裡那個小偷還沒抓住,晚上還是得記得……”
她話說一半,突然頓住。
南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,也有些愣神。
就他們離開的這一會兒功夫,病房玻璃窗上被人用顏料畫滿了待宵草。
金色桃心花瓣鋪陳在陽光下,幾乎要發出耀眼奪目的光。
綠的葉,金的花,就算再怎麼常見,這一瞬間,也因為這份心意而變得貴重起來。
縱然生在白日,也永不凋零。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