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張隊長,你不把這裡修成夜店的模樣,有錢人家的少爺怎麼專注的起來?”
武鎮赫歪在牆角沙發上,甚至連基本的警服都沒穿。胡子拉碴,發梢淩亂,一身灰撲撲的夾克大敞著耷拉在身上,拉鏈磨損得厲害。
他和毛泰久同坐在後排,簡直就是優雅與邋遢的兩個極端。
眾人已經習慣武鎮赫喪氣後的頹唐,此時都饒有興致地看向毛泰久。
有人交換著幸災樂禍的眼神,等著看這位一來就甩下他們回家睡大覺的新人如何吃癟。
毛泰久並不給眾人眼神,他語氣從容淡定,仿佛是在向大家介紹自
家不爭氣的侄子:“武鎮赫前輩,白廳長一直告訴我說,刑偵一隊是一個寬厚熱情的團隊,如果我這位新人在這裡受到了職場排擠……”
他抿唇而笑,聲音溫柔卻也涼薄地攝人:“內務部和特搜隊會時常來轉轉的。”
室內氣氛頓時一僵,連那些歪歪斜斜坐著的老油條們也不自覺坐直了身子。
特搜隊還好說,和刑警師出同門,基本穿一條褲子,但內務部……
這個混球部門主要負責國內刑事警察等執法機關的管理(注一),有些類似警視廳內部的紀.檢部門,總體來說四個字:不乾人事。
由於內務部人員總是帶著藍帽子,又被大家“親切”地稱呼為“藍狗”。
當刑警的,沒人喜歡藍狗,這簡直和學生仇視教導主任一樣,是刻進基因裡的本能。
“這麼點小事,哪用得著叫藍……哪用得著叫內務部來處理。”張慶學和稀泥和得更帶勁兒了,手中遙控器摁動,切換幻燈片,“繼續討論案件,都是同事,下班喝一杯,我做東!”
分析室中其他幾人也都尷尬笑笑,迅速把這一頁翻過去。連那些抽煙的,都在毛泰久的一聲咳嗽下,僵硬地按熄煙頭,脊背僵硬地撐著扶手重新坐好。
似乎又回到了成雲通運總公司的頂樓會議室。
安靜,嚴謹,秩序。正是毛泰久喜歡的。
他坐在後排,修長手指搭在鼻唇間,聽張慶學做案件彙報,時不時也會打斷一下,提出自己的疑問。
張慶學有些緊張——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懂,這緊張來源於何處。
好不容易分析完所有證據,他捧起桌上的紅參茶潤了潤乾燥的嗓子,有些困惑。
明明他才該是主導會議的那個人,可似乎在那一次沒有硝煙的交鋒後,他莫名地就將指揮棒交了出去。被毛泰久這個新來的掌控全場。
張慶學抬腕看看時間,下意識地避開了毛泰久的方向。
儘管今天毛泰久穿著警視廳統一配發的製服,可對方腕上的名表依舊能讓所有站在他身邊的男人自慚形穢。
“時間也差不多了,大植,叫幾份炸醬麵外賣,下午還要上班,酒就不喝了,我們幾個慶祝慶祝,歡迎新人加入!”
“是,隊長。”年輕
刑警沈大植立即起身。
南韓階級地位嚴苛,他在刑偵一隊資曆尚淺,這種跑腿的活兒基本都會落在他身上。
哪怕此時來了一位更新的新人,他也沒有覺得買炸醬麵的事情由自己去辦有什麼不對。
“到也不必這麼麻煩。”毛泰久笑著起身,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室內轉過一圈,先與張慶學握了握手,“聽說張隊長家千金打算出國留學?我們成雲通運每年都有很多資助名額,供南韓民國優秀學子出國深造,如果有意向,明天就可以去人事部填表。”
看到眼前的人陡然呼吸停滯,毛泰久眼中笑意越發深沉起來。
洞悉與支配,南希的招數果然好用。
一旦掌握到他人弱點,輔以人間廢紙助攻,就能隨意支配對方的人生。
“還有,沈大植刑警,”毛泰久剛轉身,卻發現張慶學還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沒有放鬆,他勾起唇角,捏著對方的手腕,把他的爪子挪開,“你的父親……”
“你、你怎麼知道!”年輕刑警沉不住氣,漲紅了臉。
“南希說我應該和大家打好關係,畢竟……大家都是一腔熱血守護國家的正義警察呢。哪怕能為各位前輩分擔一點小小的困難,都是我這個後輩應該做的。”
毛泰久抬起手機,示意道:“如果有不想公開的困難,私下告訴我也行。”
他微微頷首:“我就不和大家一起進餐了,失陪。”
說完,也不理會震驚中的眾人,毛泰久領著至少兩份新到手的“友誼”出門去了。
他腳步極快,打算趁著午休時間回天水公寓一趟,剛走過拐角,就聽到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。
那人一邊跑,一邊還喊他的名字:“請等等,毛代表。”
是個女人。
毛泰久有些意外。自己在警視廳應該沒有熟識的女性友人。
略一思忖,他還是回過神,探究視線對上迎麵趕來的人。
第一眼,就落在對方胸.前。
那裡掛了一個小小的銘牌:112電話聯絡員:薑權酒。
除此之外,還有一枚小小的金色待宵草胸針。
同樣的,毛泰久察覺對方的視線也落在自己胸口。
兩人仿佛是正在接頭的特工,互相確認過信物,嗯,是戰略同盟。
緊張的氣氛
瞬間緩和下來。
毛泰久依舊似笑非笑地挽著唇,但語氣裡的冷冽稍微剝落了一些:“我應該稱呼薑聯絡員還是薑信徒?”
他瞬間想起了對方的身份——與南希接觸之後,他調查了更多盤石教會的信息。二十年前,南希的顯聖,用萬靈藥拯救了薑國煥信徒的植物人女兒,從此薑國煥成為盤石教會的死忠信徒,經常和樸福順一起組織各種慈善集會。
薑權酒,就是薑國煥那個植物人女兒。
薑權酒深呼吸幾口,挺直脊背:“這裡是警視廳,毛代表……毛刑警請稱呼我為薑聯絡員。”
她個頭小,卻努力站得筆直,昂著下巴緊緊盯著毛泰久。
不知為何,對方臉上橫眉豎目的表情竟讓毛泰久想到那些抖著血紅冠子的鬥雞。
“薑聯絡員找我有事?”毛泰久垂下眼。
“如果不急的話,我還要先回天水小區。”
也不知說了什麼,對麵的薑權酒突然炸毛:“不準去!”
她雙手一橫,攔住毛泰久去路,稱呼又變了:“毛代表,我知道您在成雲有錢,有地位,是眾人眼中的最佳結婚對象,但是請你立即停止玩弄我們南希真神的感情!什麼擁吻,什麼熱搜,你會讓南希困擾的!”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