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內侍不動聲色,小聲告訴南希:“樸夫子,蒙學主管夫子,是站在紫妃隊伍後的人。”
紫妃的人?
那明白了。
南希正了正小書包,臉上掛起營業笑容。
走到台階下,她甜甜喊人:“夫子好。”
南希牙都換的差不多,卻剛進入蒙學,是結結實實的大齡學童。
她自己並不覺得有何不妥,樸夫子卻不大樂意。
他連手都懶得抽出來,站在高高台階上,自上向下垂眼打量南希。
一開口便是股老陰陽人的味道:
“公主如此年紀才想著來蒙學,想必平時耽於玩樂,不思學習,日後切莫把這種風氣帶入蒙學,否則……”
他沒說
話,隻是攏起的袖子拉開一半,露出一節戒尺。
南希果然被他的威懾嚇到,慌張縮到高內侍身後。
連聲音都被嚇得直發抖:“南希不會的,南希是為了認真學習才來蒙學,夫子你看,我是來的最早的,我最熱愛學習了!”
夫子一噎,總覺得她話裡有話。
他支支吾吾,鼻孔裡哼出一聲:“早起勤學是好事,要堅持。”
樸夫子側過身,讓出一條道:“公主請入殿吧,高內侍請回。”
他身為成均館大學士,又有紫妃撐腰,自詡身份高貴,若不是高內侍是王上身邊尚宮,他連同這閹人說句話都嫌晦氣。
高昂著下巴,拿鼻孔看人。
打發走高內侍,樸夫子轉頭一看,就見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已經摘了鬥篷,端正跪坐在第一排的小案幾後,認認真真把筆墨紙硯一一擺好。
蒙學座位並不固定,平日裡也是誰先來誰先選擇位置,可南希表現得如此理所當然,樸夫子又有些不爽。
他沒事找事,嘲諷道:“傳聞果然不假,中殿娘娘早逝,公主缺乏禮數管教,莫不是連先來後到的道理都不懂?”
南希歪頭看他,大大貓眼中全是茫然:“先來後到是什麼?”
樸夫子看著南希那呆樣,心中哂笑。
之前紫妃娘娘還特意暗示,讓他小心應付這個小丫頭,如今一看,倒也不必。
紫妃娘娘就算地位再高,也是女人,頭發長見識短,連個五歲小鬼都擔心來擔心去的。
“蒙學裡有許多比公主早來的學生,他們先占了位置,公主莫要仗著自己身份高貴,就任性搶奪,壞了規矩。”
“在蒙學,壞了規矩,就要打板子。”樸夫子用戒尺狠狠敲了敲桌沿:“公主請坐去最後一排。”
南希新藕般粉.嫩的小手一縮,抿了抿唇,點頭道:“哦,南希知道了。”
“是應該守規矩的,南希明白。”
她仰起頭,天真無邪:“夫子說的這個先來後到,是不是和世子之位一樣?我弟弟李煊是父王的嫡長子,他先來的,占據了世子之位,所以以後就算再有其他身份高貴的弟弟也不能搶奪?”
“蒙學裡的規矩是打板子,那富景宮裡的是什麼?砍頭嗎?”
貓眼一眨一眨的
,似乎是在期盼著樸夫子的回答。
明明是寒冷冬日,樸夫子卻驚起一身冷汗!
這問題讓他怎麼答?!
說是吧,明天紫妃娘娘就能拔了他的皮,要說不是吧,他這成均館大學士也不用當了,彆說流芳千古了,遺臭萬年都是輕的!自家祖墳不被人挖出來都已經是上天眷顧了!
五歲小孩怎麼能問出這種誅心問題!
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示!
樸夫子死死盯著南希:“公主,是誰教你這麼說的?”
“是夫子你鴨,南希第一天上蒙學,也是第一次聽說先來後到的道理,謝謝夫子的教導!”
她露出甜甜笑容,兩顆小兔牙探出腦袋,似乎相當開心。
說話間南希已經重新將文房四寶收進小書包裡,奶團子般的小身體晃悠悠站起來,向樸夫子鞠了一躬,就要往後走。
“不不不,公主就坐在第一排,公主是千金之軀,理應享受最好的待遇。”
樸夫子馬上俯下.身,用袖口將桌麵重新擦了一遍:“公主請坐。”
南希緊緊抓著小書包不鬆手,怯生生的四下環顧一周:“其他同學不會怪我嗎?”
“絕對不會,”樸夫子連連擺手,“若是誰這麼不懂禮數欺辱公主,我拿戒尺抽他!”
“哦……那好吧……”她這才勉強坐回原位。
看著南希一個個掏出文具,樸夫子的心也一點點落回原位。
今天有些邪門,還是擇個黃道吉日再狠狠打壓小公主。
他才轉過身,打算去泡杯香茗潤潤嗓子,就看到他最討厭的同僚——同為成均館大學士的金勳,帶著他的獨子金聖烈和世子李煊踏過門檻。
未來的秋名山車神如今還是個肥嘟嘟的小奶娃,李煊同樣初來蒙學不久,還有些怕生。
他不安地揪著金聖烈的衣袖,探出半顆腦袋好奇打量殿裡出現的陌生姐姐。
當目光落在南希身上的山楂香囊上時,李煊眼睛一亮,含含糊糊說道:“我是柿(世)子李煊,你是南希姐姐嗎?”
作者有話要說:柿子弟弟:姐姐,我找到了殺死鬼王的秘策!如果姐夫對你不好,我就殺了他!
鬼王:?
鬼王:這顆柿子良心大大的壞了,不能要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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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想到牙科如此緊俏,沒預約上今天的,隻能換到明天了,希望我的牙牙堅持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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