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9虎毒也食子
聽到學徒的稟報,醫正“謔”的一下站起身來!
紫妃娘娘竟然受驚提前生產了?
這還得了!
富景宮中誰不知道紫妃娘娘的生產是目前唯一的頭等大事,萬一沒有處理好,那可是要掉腦袋的!
彆說是公主手受傷……說句難聽的,就算是公主手斷了,都得往後排!
醫正麵色為難,快速收拾醫箱,正準備向公主告退。
突然就感到一股陰寒視線鎖死了他,醫箱背帶也被人抬腳踩住,動彈不得。
“醫正,凡事都要將就個先來後到。”
白毛鬼慵懶地靠坐在軟枕上,一手支頜,一手隨意搭在膝蓋上,輕輕敲擊著。
他說的漫不經心,可語氣卻不容置疑。
“回稟大人,公主的傷勢急而不危,微臣這裡有有上好的藥膏,可以先給公主外敷使用……”
醫正解釋片刻,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小心翼翼抬頭一看,就看到白毛鬼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。
醫正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!
就算是給王上診脈時,都沒有感受到如此的緊張與壓迫!
“嗯,那就有勞醫正親自替公主敷藥。”
白毛鬼就像是根本聽不出對方話中的意思,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。
醫正:“???”
我什麼時候說要親自為公主敷藥了?
他憋了一籮筐的為難,可是在白毛鬼的審視下,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。
隻能陪著笑,硬著頭皮認真替公主把脈,清潔傷口,敷上藥膏。
越做到後麵,越是心驚——期間不斷有人闖入醫館,來的時候都是火急火燎,恨不得直接把他原地綁走的模樣,可一旦看到公主身後的男人,他們就都安靜如雞了。
甚至連王上身邊最得臉的高內侍也是如此!
氣喘籲籲地帶著一眾小內侍衝進太醫院後,腳步一頓,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眾人一般,環顧四周,嘴裡念念有詞:
“奇怪了,難道今日不是醫正當差?你們幾個,隨我再去彆處找找!”
說完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。
隻留下醫正一人目瞪口呆:
這些年投入在高內侍身上的銀票,終究是錯負了!
醫正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
,渾身都不自在。好不容易給公主敷好藥,正打算叮囑兩句,太醫院的大門又一次被人狠狠推開!
醫正已經見怪不怪,連頭都懶得回,歎息著:“是來找我的嗎?我不在。”
話音剛落,醫正就看到公主的神色變了。
對麵軟榻上的那人也揚起更挑釁的笑容,他支起身子,語氣淡淡:“王上,貴妃難產,您竟然還有閒情逸致來關心公主傷勢?”
“看你這哭喪著臉的模樣……怎麼,玉樹閣是不是要報喪了?”白毛鬼有意無意地將南希公主攬進自己懷中,拇指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摩挲著。
醫正隻想當場死亡。他敏銳的感覺到了戰火硝煙味,迅速俯身退到一邊的帳幔後。
沒想到帳幔後還挺擠,不僅跟隨王上而來的高內侍也垂手躲在這裡,就連金聖烈也捂著世子的嘴藏於此處。
幾個人互看一眼,又不約而同的移開視線,透過帳幔密切關注堂中的一切。
王上正值壯年,繁雜的政務和後宮紛擾卻讓這個年僅四十的男人滿臉疲態。
他一身贅肉,胖到沒有脖子,特彆定製的玉帶緊緊勒在腰上,似乎下一秒就要崩開一般。
“你也知道貴妃難產!”王上聲如洪鐘,艱難舉起佩劍,指向白毛鬼,“我派人三番四請,都帶不走醫正!你、你這妖怪就是覬覦我李氏江山,想要李氏絕後!”
王上越說越激動,他不顧形象地咆哮出聲:“都是因為你!都是因為你紫妃才會難產而死!我今日就要為李氏除了你這個害人妖怪!”
這隻體虛的肉.球持劍猛地刺過來!
招式有模有樣,看似十分勇猛,可最後被白毛鬼輕輕一撥,劍尖就歪了方向。
王上隻覺得虎口傳來撕裂感,甚至都要拿不穩佩劍!
他踉蹌幾步,重新抓穩,咬緊牙關重新刺向白毛鬼!這一次,他並非直指白毛鬼本人,而是刺向了南希!
“王上!”
李昭的舉動徹底激怒了白毛鬼。
這個一向淡定不驚的男人此時劍眉挑起,眸中也泛出猩紅。他閃電般出手,空手抓住劍尖,哪怕是手掌被劍刃割傷也沒有放開分毫!
白毛鬼周身氣息淩冽,急速的氣流在他身邊不斷翻湧,像是要吞噬一切!
他狠狠
一扯,將佩劍奪了過來,隨意揉捏成一團廢鐵扔到角落。
“我是害人妖怪……那你又是什麼?”
他不屑地嗤笑出聲。
“虎毒尚且不食子,你竟然對公主出劍!”白毛鬼一個閃現,直接出現在王上麵前,單手卡住肉.球那幾乎沒有的脖子,將他提到半空,臉部線條因怒意而抽搐了一下,“王上,想要李氏絕後的人不是我,是你!”
醫正等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失語,直到柿子李煊忍不住“哇”的一聲哭出來,才慌忙喊著“救駕”“保護王上”之類的話。
金聖烈更是快步擠到白毛鬼身邊,拚命抱住他的腿,不斷推拒。
在嘗試數次無果後,他想到什麼,神色一凜,向南希所在的方向跪拜下去:“公主,白毛鬼要殺死您的父王,難道您就無動於衷嗎?”
南希依舊保持之前的姿勢,乖巧坐在地上,她怔怔看著自己的被包紮好的雙手,沉默許久才抬起頭,看著自己那位已經被勒到麵色發青的父王。
突然挑眉輕聲一笑,聲音涼薄:“那我應該怎麼做呢?”
在前兩個世界中,不管是曠課達人南希,還是教會神明南希,都不曾見過“自己”的家人。
這讓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南希多少有些遺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