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3、033 隻為你盛開的花(1 / 2)

033隻為你盛開的花

耳畔是呼嘯而來的風,星辰軌跡在頭頂上流轉。

南希看著他的側顏好一會兒,忍不住笑出聲,腳尖都在空中得瑟地撞了撞。

可又立即抿緊嘴唇,一副小作精附體的模樣,口不對心地說:“其實也不是很想去看。鬼王大人的傷還沒好呢,抱著我跑這麼長的路程,會很累的。”

一邊說,手指一邊在他衣襟的邊緣摩挲,甚至還戳戳他若隱若現的鎖骨偷看他反應。

白毛鬼腳步未停,垂眸掃了不老實的小家夥一眼。

“那我們回去?”

“不回去!”小作精馬上變成乖寶寶,緊緊勾住白毛鬼的脖子,讓自己與他貼得更近。

兩人彼此挨著,緊密無間,就算是三月春風也剪不開。

白毛鬼懶得再和這個沒頭腦拌嘴,他撤回注意力,專注向前疾跑。

很快,茂密樹林一疏,河流絲絛一般出現在視野中。夜晚的河流蜿蜒曲折,披著銀色波光,倒映著清冷月色。

他腳步未停,一發力,整個人抱著南希縱身躍起,點著水麵就飛越過去。

水汽鋪麵而來,南希下意識往他懷裡窩了窩:“你小心些……”

她嬌嬌軟軟的勸著,但白毛鬼下一次卻騰得更高——也不知道是在顯擺自己的功夫了得,還是在故意嚇唬南希。

原本他還隻是老實抱著南希在林間穿梭,可現在,他卻躍上枝頭,不斷在樹木枝杈與冠蓋上來回跳躍。

南希膽子小,閉上眼,緊緊縮在他的懷裡不敢看。像是隻受了驚的小兔子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她聽到耳畔的風聲停了,林間那些朽木枯枝的**味道也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花香。

她被放落下來,腳跟終於沾地。

“公主,不是說要來看桃花?”

溫柔男聲鑽入耳中,酥酥麻麻的。

南希下意識地想要後退,卻被人攬住腰:“公主,彆動,很危險。”

南希:“?”

她匆忙睜眼,一聲尖叫差點直接衝出喉間:兩人竟是站在山崖邊一截突出來的石頭上!

再往前一步就會跌入萬丈深淵!

南希心中一緊,抓住白毛鬼的手臂,指節發白。

可剛才匆匆一瞟中,她似乎

在漆黑山穀中看到什麼。忍不住又在白毛鬼的護衛下轉頭看去。

正在此時,方才被雲彩遮蔽了大半的月亮冒出頭來,撒了大地一片銀輝。

整片山穀都被照亮了。

灰褐的山脈上,一樹樹桃花像是粉色的雲霧纏繞在半山腰。

深得似胭脂,淺得則似兌了水的淡彩,將整座山穀都點綴的妖嬈無比。

方才他們越過的河流銀蛇般盤旋在山穀間,瀲灩銀芒緩緩流動向遠方。

南希不由得屏住呼吸,生怕自己氣息重一些,就會吹散眼前的如夢仙境。

那些存放在千秋殿裡的山水名畫,竟然不及此處萬分之一。

“這些桃花開的不夠旺,隻能遠觀。”白毛鬼把南希按在原地,自己飛速去摘了一枝桃花遞到她手中。

和他說的一樣,桃枝上大多打著粉.嫩骨朵,尚未完全開放。

南希拿到鼻間深深嗅了一口,小兔牙緊咬著下唇,簡直恨不得蹦出來跳兔牙舞。她把桃花枝小心翼翼護在懷裡,嬌聲嬌氣:“已經很好了,我很滿足。”

從小沒得到過幸福的孩子總是特彆容易滿足。

人家隻要對她施舍一點點好,她就像得到全世界似的,滿心都是歡喜,滿心都是感動。

養了十年,好不容易把沒腦子的倉鼠性子磨掉了,沒想到,不過就是給了她一枝桃花,小家夥又慌慌張張地想把花枝藏起來。

白毛鬼有些頭疼,他伸手要去拿花枝,立即被瞪了。

小公主兩手攥著花枝不肯放手,滿臉警惕不讓他靠近。

他歎口氣,指了指更高的山峰,那處背對月光,隱約能看到一件小屋輪廓:“在那裡看滿山穀的桃花視野最好,公主去嗎?”

南希猶豫地點點頭,她乖巧窩進白毛鬼懷中,老實被他打橫抱著。

珍而重之地將桃花枝放在衣領間彆好,才伸手去勾他的脖子。

……是自己給的好東西太少了?怎麼把一國公主養成這樣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。

白毛鬼蹙眉。

“公主,一枝桃花而已。用不著這麼看重。”

“可是……是你給的。”南希垂下眸子,聲音沉悶,“我不想扔。”

話音剛落,她就感覺抱在自己身上的手又用力了些。

一路上,兩人沒再說話,各

懷心事掠過一蓬蓬粉色雲霞。

很快來到此處最高的山峰。

山峰陡峭,唯一的小徑幾乎直上直下。最高處仿佛被雷電劈過,整整齊齊一片平地。

一座精致小屋建造於此,獨門獨戶,帶著巴掌大的小後院。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獨自坐在石桌上,正古籍。

南希根本沒想到山頂上竟然會有人,驚得趕緊從白毛鬼懷中跳出來。怯生生地躲向他身後。

想到柿子弟弟說的話,南希眼珠一轉:“您就是深河居士?”

“我們隻是來看看桃花,並非故意打擾,我們一會兒就離開。”南希不住擺著手,示意自己二人不是誠心作怪。

突然,她身體一僵,迅速抽出桃枝藏在身後,臉上全是做賊被抓當場抓包的羞愧。

老者點點頭:“不錯,可我的桃花宴定在三日後召開,兩個小朋友也來的太早了。”

麵對“小朋友”這樣的稱呼,白毛鬼有些不屑,鼻間哼出一個音,懶得給他正臉。

深河居士對他的態度也不在意,胡子一撚,饒有興致地問道:“你們是情.人?”

“是又如何?”

“不是不是!”

毫無默契的兩人對視一眼,南希又瑟縮地躲了起來。小腦袋抵著他的背,不高興地用額頭頂他。

居士笑意更深,撚著胡須,興致盎然地看了兩人好一會兒:“半夜來我這兒偷桃花?順著山路爬上來的?”

沒有聽到兩人回答,他也不惱,笑眯眯點頭道:“也行,不過我深河居士的桃花可不是隨隨便便給人看的。才子和佳人月下賞花才是一段佳話,少年郎,你過來,我要考考你,是不是才子。”

“考我?”兩百歲的少年郎勾唇哂笑。

這下子他終於正眼看深河居士了——看他的脖子。

南希心臟一震,趕緊上前牽住他的手。

安撫住這隻徘徊在發怒邊緣的夜梟。

“不錯,若你能在我這兒寫出一百首描寫桃花的古詩,老夫現在就下山去,把整座山穀的桃花都留給你們,直到三日後桃花宴舉辦。你們可以在這裡儘情賞花……”深河居士探頭看了南希一眼,“和偷花枝。”

“一百首?!”南希生無可戀臉。

就連兩顆小兔牙都想起了當年被各種大字支

配的恐懼。

她怕白毛鬼被陽光灼傷的手在抄寫中傷得更深,也怕三日後桃花宴上柿子弟弟等人見到的是一張被吸乾的人皮。

下意識地拉了拉白毛鬼的衣袖,小聲囁嚅:“鬼王大人……要不,我們還是回去吧。”

南希低頭看著胸口那一枝偷來的桃花,隻覺得枝頭上僅有的幾顆花骨朵也浸染著馥鬱濃香:“有你送的這株,就夠了。”

白毛鬼不說話。

沉默良久,他薄唇輕啟:“不夠。”

他沒有給南希反應的時間,扯出衣袖,上前接過深河居士手中的紙筆,龍飛鳳舞撰寫起來。

他在地宮內看了兩百年的書,用那些冰冷冷的文字打發無聊的漫長歲月。他的學識早就超過成均館那些中庸之輩,可一身抱負與知識卻無處揮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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