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3為你綻放的花(完)
小家夥越說越興奮,最後甚至急不可耐地推著白毛鬼的後背,將他推向房間,貓眼裡閃爍著詭譎光彩:“嘿嘿,鬼王大人快換衣服,我不偷看哦!”
白毛鬼:“……”
他又好氣又好笑,把裝模作樣地背著手站在門口的南希拉進來,蠱惑她:
“公主想看可以隨便看,‘堂堂正正’地看。”白毛鬼把當初南希說給他的四個字又還給南希。
他甚至沒走入屏風之後,就褪.去了自己的衣衫,露出男性健壯緊實的身軀。
白毛鬼長得俊美,平日裡總是一副蒼白臉色,高挑身材被黑色勁裝包裹,任何人第一眼都會誤以為他是個弱不禁風的孱弱書生。
可當他展現出衣衫下的完美線條時,簡直比任何大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都要完美。無論是他的手臂、胸肌、還是腹肌、人魚線,都無一例外地張揚著野性與妖異的美。
他對自己的魅惑之處相當有自知之明,也大大方方地展示給南希看,甚至在穿好黑色道袍之後,故意湊到緊閉雙眼的南希耳邊,誘.惑著她:“公主怎麼不看了?”
看到南希氣得又要豎狗狗眉了,他輕聲一笑,按著南希的腦袋,語氣變得正經起來:“好了,我換好了。”
南希這才睜眼。
大貓眼快速把白毛鬼全身上下打量一番:黑色道袍並不十分合身,鬆垮如浴衣一般套在他身上,露出大片蒼白而緊實的肌膚。
不得不說,黑色就好像專門為這個男人而生一般,與他有著絕佳的契合度。
南希抿著唇,口是心非:“……一般般。”
白毛鬼低頭看了一眼,並不反駁,笑著應和道:“嗯,我也覺得一般般,不過穿著這個能帶公主白天出去玩,我也隻能勉強湊合了。”
他又拿過搭在屏風上的衣物套在外麵,恢複了平日裡的裝束。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問南希:
“我們去哪兒看日出?東海邊?我模糊記得海邊日出很美……不過兩百多年都沒有見過了。”
他的聲音既有一絲悵然,也有一絲急切。
沒想到,一向慣著他的南希這次卻搖搖頭。
“就在小院子裡看!”她拉著白毛鬼來到棗樹下的小
石桌旁,按他坐下。
桌子上早就擺放了許多色澤鮮豔,模樣誘人的美食,看來南希是有備而來。
她振振有詞:“誰知道那個海瑞到底是什麼心思,萬一給你的道袍是假的呢!我們先在小院子裡試試,若有不對,還有補救機會!”
……沒腦子這次還挺有道理。
以白毛鬼對海瑞的了解,並不認為他會搞出這種毫無節操可言的小動作,隻是公主盛情相邀,他實在沒法拒絕。
低笑著應了一聲,拈起一塊做工精致的糖糕。在鼻尖以嗅,又遞到南希唇邊。
南希就著他的手啃了一大口,兩腮漲得鼓鼓的,不住咀嚼。
一邊幸福地眯起貓眼,一邊含糊不清感歎:“真好吃。”
南希孩子氣地晃悠著腳,輕聲感歎:“比明國來的玫瑰酥還好吃。鬼王大人,你知道嗎,曾經我還是個小不點的時候,以為能吃上一口玫瑰酥就是人間最幸福的事情了。”
她手在腰間一比劃,回想起她當初還是三頭身小公主時的場景。
“我時常會想,要是沒有遇見鬼王大人,我現在的人生,會是什麼樣子啊。”南希雙手托著下巴,仰頭看向天上明月。
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南希依偎進白毛鬼懷中:“我肯定還像個傻子一樣被紫妃娘娘騙吧?大字不識,也沒有糖糕和魚魚……”
提起年幼時心愛的寵物,南希語氣有些悵然:“金勳大人說了,我們在夜泉鎮休整幾天就會回富景宮,也不知道秋水堂怎麼樣了。父王當時那麼生氣,估計會把我們的小院子砸了。”
“院子裡那些小葉女貞也不知道砍了沒有,我還怪喜歡的。”
“砍了就讓他再種。罰他親手種。”
白毛鬼單手支頜,聲音慵懶。他隨性靠在樹下,仿佛是頭毫無威脅地黑豹,正在享受美妙月光。
見南希硬生生地咽下去一口嗬欠,他有些心疼:“困了就去睡。”
“不困不困!”南希眼神都有些迷蒙,卻強撐著直搖頭,焦急地牽住白毛鬼的手,向他撒嬌,“我想陪著鬼王大人,一生一世都陪著。我們說說話,說話就不困了!”
沒有人能抵住貓眼公主的撒嬌。
在公主小的時候不行,長大了,更不行。
在兩人的
笑談中,那些被遺漏在回憶裡的鑽石又被一顆顆重新撿起,擦去塵土。
有南希撈魚魚結果一不小心自己栽進池塘的糗事。
也有南希想騙白毛鬼吃辣醬最後自己反被喂了一口嚶嚶嚶的慘劇。
甚至還有兩人合夥捉弄柿子李煊,用不易褪色的墨水在他臉上畫烏龜害他洗不掉,哭了好幾天的“惡毒行徑”。
……
地宮,秋水堂,千秋殿,蒙學……這些事物仿佛已經過去很久,又仿佛隻在昨日。
“哼!當初你還讓我抄《禮記》!還抄了兩遍!我都記著呢……”
南希正在控訴白毛鬼當年乾過的壞事,說著說著,聲音越發小了下去,最後乾脆就沒聲兒了,毛茸茸的小腦袋釣魚似的,一點一點,最後趴在小石桌上睡了過去。
白毛鬼抬眼看了眼天色,隻覺得好笑,如今已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了,隻需再過半柱香時間,就能看到天明。
南希撐了一整晚,卻在此時昏睡過去。
他唇角翹起,解下外衣披在南希身上,與她一同趴在石桌上,眼眸深邃看著她的容顏。指尖沿著南希的眉骨一點點下落,滑過她的鼻尖,最後落在南希的唇上。
輕輕撥開她的唇.瓣,他久違地摸到了那兩顆可惡又可愛的小兔牙。
“是啊……若是沒有遇見,人生會是怎樣呢?”
小庭院一點點亮堂起來,太陽自東海而升,金色光芒瞬間溢滿大地。
棗樹樹冠茂密,遮擋出大片陰影,隻有石桌一角暴露在陽光之下,平凡而耀眼。
白毛鬼剛伸出手,在靠近陰影邊緣的瞬間,又猛地縮了回去!
渴望已久的東西近在咫尺,他卻產生了類似“近鄉情卻”的顧慮!
海瑞真有這麼好心,把能在陽光下行走的絕世珍寶送給他?黑色道袍的功效真的這麼神奇?
他心思紛雜,一時間竟拿不定主意。
突然,他目光一寧,落在南希身上。
因為睡姿的關係,南希的半隻手無意識地伸到了陽光下。
一朵棗花落入她的掌心,像是在對白毛鬼發出邀約。
所有的煩擾在這一瞬間全部退去,就像是東海,在月之潮汐的牽引下收斂起海浪,露出潔白晶瑩的海灘。
兩百年前在海灘上玩樂的回憶
又翻湧上來,平靜而溫和的海麵,不斷鳴叫的海鷗……
還有……
在秋水堂外池塘邊上南希踮著腳,顫顫巍巍給他遮陽……
深河居士的桃花穀裡,南希滿臉期待地說“日光初升時桃花最好看”,可真到陽光出現,她又說他看不了的美景,她也不看……
他想要!
想要擁有陽光!
想要擁有南希!
白毛鬼閉了閉眼,猛地伸出手去,觸碰上南希的指尖,與她十指緊扣!
預感中的疼痛沒有來,能感覺到的,隻有久違的陽光溫暖和南希掌心的溫度。
無論是哪一樣,都滾燙得直抵人心。
“……若是沒有遇見,我的人生想必隻會留下不幸吧?”
白毛鬼第一次感覺眼眶有些發熱,他小心翼翼卻又迫不及待地湊過去,珍重地含住南希的唇,舔著,吻著,輕聲呢喃:
“所以我比公主貪心,不止是一生一世,我想要生生世世都與公主相見。”
……
柿子李煊離宮多年,早就養成了吃苦耐勞的性子,可即便如此,大半個月的海上行程依舊讓他痛苦難耐。好不容易回來了,又被金聖烈叫去與醫正一起研究神秘藥丸。折騰一整夜,魂兒都沒了。
他有氣無力地伸著懶腰,一出門就看到院子裡的二人。
可惡,鬼王大人又在輕薄他姐姐!
就算大家早已默認兩人是一對,也不能……李煊正準備上前理論,卻腳步一頓,不可置信地望向跟著他出門的摯友金聖烈:
“鬼王……陽光……”他震驚得連話都說不清楚。
緊隨其後出來的領相金勳很是不滿:“世子殿下,您是要繼承王位的人,怎麼遇事還這麼毛毛躁躁的。不就是鬼王大人坐在了陽光底下麼,有什麼了不……”
一個“起”字還沒出口,他也如被雷劈了一般,僵在原地不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