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當然無法宣之於口,他假裝思索一番,皺起小臉,一臉為難:
“我想幫助他們,可是我們的粗糧也不多了,聽爹說,距離蜀地還有數十日路程,這些糧食也不知夠不夠,我不想祖父和爹娘餓肚子。”
他可是看得分明,離開采石場小屋時,他們家一共隻剩下一小袋粗糧,至於銀錢,那是一文沒有。
那位王安雖看起來是個富貴人,可他們紀家又怎麼能平白受旁人恩惠?
紀老爺子愣了愣,沒想到紀溫竟然是這樣的想法。
一時之間,心中大為感動。
“溫兒,你做的很好,任何時候,都要以保護自己與家人為己任,哪怕國家大事,也不可越之,知道了嗎?”
祖父的目光雖然投在自己身上,可紀溫明顯感受到祖父的目光並沒有在自己身上停留。
這種感覺,更像是透過自己在看著什麼。
這句話,也不知是在告誡紀溫,還是在告誡他自己。
紀溫什麼也沒說,乖乖的點了點頭:“祖父,我知道了。”
一路上流民越來越多,紀老爺子神色也開始凝重了。
紀溫則趁機打探著這個朝代的消息。
“祖父,他們為何要在外麵流浪?”
“因為家鄉已經養活不了他們自己了。”
“在家鄉好歹可以種地為生,難道會比在外麵流浪更差?”
紀老爺子停頓片刻,才答道:“若是官員腐敗,魚肉百姓,為斂財不擇手段,百姓活不下去,自然要逃。運氣好,逃到一處政吏清明的地方,或許就能活下來了。”
紀溫明白了,這滇南之地天高皇帝遠,朝廷難以監管,可不就容易滋生貪官汙吏麼?
隻是苦了滇南的百姓了!
很快他就沒空關心滇南的百姓了。
因為他看到了好幾起流民搶奪食物聚眾鬥毆的事件。
這大大提高了他心中的警惕,誰知道流民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他們?
雖然他們也很窮苦,可王安卻一看就是個富貴人,這馬車也是個極大地目標。
紀老爺子看了眼紀武行,紀武行心領神會,立刻出了馬車,與王安並排駕車。
紀溫看著他爹從王安手中接過馬鞭,看似隨手往地麵一抽,那一瞬間的力量卻重重砸進了他的心裡,看得他心驚膽戰。
這一鞭威力真大!他爹真厲害!
這一鞭同時也抽進了附近暗暗注視著的流民心裡,立馬抽滅了他們心中那點蠢蠢欲動的小火苗。
數日之後,馬車已行至滇南邊界,卻不想路遇一夥不速之客。
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土匪,紀溫緊張又激動。
看看前方手持大刀長棍的十幾人,再看看我方一臉淡定的紀老爺子與紀武行,連他娘王氏臉上都不帶絲毫擔憂之色。
於是,紀溫瞬間有了底氣。
十幾個漢子將他們這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包圍在中間,一名略顯瘦弱的土匪小弟看著馬車猶猶豫豫道:
“一看就不是什麼富貴人家,這一趟不會要虧吧?”
土匪頭子嫌棄的看了他一眼:“你看看右邊那個趕車的,那一身一看就不便宜,何況他們就這麼幾個人,輕輕鬆鬆將他們拿下,再如何落魄也夠兄弟幾個塞塞牙縫了!”
聽著他們挑挑揀揀,王安有些不安,紀武行卻是笑了起來。
他一躍跳下馬車,指著中間的土匪頭子高聲喝道:“你就是他們的頭兒?”
這身形,看著像是練過的。
土匪頭子不免慎重了幾分。
還不待他出聲,已有小弟替他回答:“不錯,這就是我們老大,勸你乖乖交出糧食和財物,否則——”
馬車裡的紀溫聽得一陣牙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