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家占地極大,紀武行與王氏自然也擁有一座獨立的院子。
紀溫隨著他娘回到院內,便見一位老婦人在院中焦急的徘徊。
王氏與紀溫甫一進院,老婦人已帶著兩名丫鬟迎了上來。
方才王氏已為紀溫介紹過,這是王氏的奶嬤嬤葉氏。
三年前上京城紀家遭逢大變,所有家產被抄,家仆儘散,惟有王氏的嫁妝得以保存。
離開上京城之前,王氏將其他一眾陪嫁皆遣回娘家,獨留葉嬤嬤與春鶯、夏蟬兩名丫鬟帶著王氏的嫁妝回到蜀中紀氏老宅。
三人這一守便是三年。
王氏與葉嬤嬤這對主仆一彆經年,各自都有著訴不完的衷腸。
雖然紀溫很想待在娘身邊,探聽更多紀家之事,然而王氏卻是個清醒的,知道有些事兒子聽了不好,令春鶯帶著紀溫出門熟悉各個院子。
紀溫便漫無目的的在宅院間遊蕩,不時問一問身後的春鶯路過的那些院子都有誰居住。
不得不說,紀宅占地麵積極大,這是一座七進七出的大宅院,幾乎占了整條街,然而紀家主子少,丫鬟仆婦也少,大半院子都空置著,顯得頗為冷清。
紀溫穿過一座小花園,沒了假山院牆的遮擋,視野一瞬間開闊了。
隻見前方是一大片頗為方正平坦的空地,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那裡獨自練武。
擔心紀溫人小不懂事,一旁的春鶯忙低聲提醒:“孫少爺,那位是二房的大孫少爺,您該叫一聲“大哥”。”
紀溫點點頭,其實他知道,那位是紀二伯的兒子,紀勇。
他來到紀家老宅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他。
紀勇看見來人,連忙跑了過來:“你是四叔的兒子?怎麼來了這裡?四嬸知道嗎?”
紀武行排行第四,正是紀勇的四叔。
七歲的紀勇尚且年幼,此刻卻努力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,紀溫看得有趣,當下眨眨眼,故作懵懂的搖頭。
紀勇頓時急了:“不行,四嬸不見你一定很著急,快,我將你送回去!”
說完便一把抱起紀溫,拔腿就要往王氏的院裡跑去。
紀溫不防被紀勇抱起,還以為兩人要摔倒在地了,畢竟一個七歲的孩子如何能抱得起一個三歲的孩子?
誰知紀勇不僅穩穩抱住了他,甚至還能健步如飛,瞬間便將還沒反應過來的春鶯遠遠甩在身後。
大意了!
紀溫震驚之餘,連忙拍拍紀勇的肩,解釋道:“大哥,是娘讓我出來玩的。”
他錯了,他不該小看任何一個人,哪怕對方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!
紀勇頓住腳步,狐疑地看著自家弟弟:“真的?”
紀溫重重點頭,眼神帶著萬分真誠與無辜。
“好吧。”
單純的紀勇哪裡知道自己弟弟可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,當下隻覺得讓弟弟自己在這偌大的院裡玩也太危險了。
而且,弟弟剛才叫他大哥了,自己長這麼大,可是頭一次被人叫大哥呢!
身為大哥,自然要照顧好弟弟!
“走,大哥帶你練武去!”
???
這紀家的人都是怎麼回事?
一個個都是武癡不成?
紀武行如此,連七歲的紀勇也是如此!
不過,想起方才麵對紀勇時毫無反抗之力的情形,紀溫也有些好奇紀勇的武藝究竟練得如何。
剛轉過身,便遇見迎麵而來的春鶯。
春鶯喘著氣,見著完好無缺的紀溫,鬆了口氣,礙於身份無法責難大孫少爺,便要將紀溫拉走。
“孫少爺,大孫少爺還要練武,奴婢帶您去其他地方玩吧?”
紀溫微微有些愧疚,自己一個成年人,倒連累的兩個人為自己擔心。
他認真朝著春鶯解釋道:“我想看大哥練武,大哥很厲害,抱著我一點也不費力,和我爹一樣厲害!”
這一番彩虹屁吹得紀勇頗為不好意思,臉都紅了幾分。
小男孩憨憨的撓了撓頭,彆扭道:“倒——倒也沒有這麼厲害,四叔才厲害呢!我爹說四叔是家中武藝最強的!”
春鶯彆無他法,隻好將紀溫看得更緊。
又想了想這三年裡,雖極少四處走動,卻也沒少聽說家中大孫少爺武練得很是不錯,心下略微鬆了鬆。
紀勇將紀溫安置在練武場一角,又不知從何處搜尋了一把小凳子,讓紀溫端正做好。
自覺安頓好弟弟,紀勇開始了他每日例行功課。
想到弟弟對自己的讚揚,紀勇今日比往常愈發賣力。
以紀溫的眼光,並不能看出紀勇的武藝練得如何——畢竟他自己如今尚且還在蹲著馬步,連招式都未曾學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