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有那愛挑事的、手腳不乾淨的,甚至身份不明的,都會成為不小的麻煩。
紀溫並未一口答應下來,而是道:“紀家可以暫且先將人買下來,若是全叔覺得可用,可與紀家簽訂死契,若是不得用,這銀子就當紀家借與你,日後自你月俸中扣除,人你接走,自行安置。”
阿順喜極而泣,撲通一聲跪了下來:“多謝孫少爺!如今在這世上,除了我娘,我再也沒有旁的親人了,紀家救了我,您救了我娘,日後您就是我的恩人,哪怕一輩子做牛做馬,我也要報答您的恩情!”
紀溫雙手將他扶起:“無需如此,如今你也是我院裡的人了,若是不為你著想,你又如何能安心當差?”
眼中堵得慌,阿順胡亂拿衣袖擦了擦噴湧的淚水,緩了緩才道:“我的名字是孫少爺取的,如今我娘也是孫少爺救的,能進紀家,是我此生最大的運氣。”
***
處理完阿順之事,紀溫心中思緒萬千。
當年自滇南之地一路行至蜀中,途中所見一幕幕深深刻印在紀溫腦海裡。
民生凋敝,世道維艱。
如今距離新皇登基已過七年,百姓日子明顯好過許多,從前食不果腹,到如今尚有盈餘,雖也有著這些年風調雨順之故,卻也不難看出,統治階級對底層人民生活的影響。
因著這一係列思考,紀溫突然文思如泉湧,直接拿起筆,開始著手寫一篇策論。
直至燭光漸盛,阿順輕聲提醒他該歇下了,紀溫才從思緒中回到現實。
書案上十數張紙密密麻麻,紀溫卻是十分遺憾。
可惜,自己所學仍然不夠,不僅僅是學識不夠,更在於實踐不夠。
今日這篇策論尚未完成,日後,總有一天,他會將之重新歸整。
為著這篇未完成的策論,紀溫連對縣試第一場出榜之事都興致缺缺,若不是紀勇一大早過來尋他,他甚至隻打算令阿順前去看榜。
很顯然,除了紀溫外,紀家所有人都對今日出榜格外重視。
紀二伯更是早早便定好了考場附近的酒樓包間,花重金選了個視野極佳的位置。
店小二上了一壺好茶,紀溫獨自坐在八仙桌前默默品茶,而紀二伯、紀武行與紀勇三人全都站在窗台前緊緊盯著考場門前動靜。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,三人早已急不可耐,紀溫不由勸道:
“爹、二伯、大哥,你們坐下歇一歇吧,先喝口茶潤潤喉。”
聞言,紀武行當真走了過來,提起茶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,直接牛飲下肚,緊接著又倒了一杯,喝完還嘟囔著:“這杯子有些小了,喝起來不夠痛快。”
紀二伯也走了過來,很快兩杯水下肚,讚同的點頭:“若是換成酒就更好了!”
幾人都喝了茶,紀勇也覺著有些渴了,再想倒茶,茶壺卻已成空。
“杯子小,壺也小!”
......
幾人喝完茶,又回到了窗台前。
不知過了多久,紀武行忽然叫了一聲:“出來了!”
緊接著,窗外開始喧鬨起來。
“讓一讓,讓一讓!”幾名衙役拿著榜單從人海間穿過。
紀武行立時就要下樓,紀溫眼疾手快,攔住了紀武行與身後想要跟上的紀勇。
“爹,我已讓阿順在下麵等著榜單了,下麵人多,您和大哥就彆下去了。”
以免你們激動之下,手上沒個輕重,撞傷了旁人。
紀武行不疑有他,甚至感歎兒子想的周全。
隻是等待的過程實在過於焦心!
“這阿順怎麼還沒回來?看個榜單需要這麼久嗎?他究竟識不識字?”
紀溫無奈道:“放心吧,他已跟著我學了不少字,至少我的名字他是萬萬不會認錯的。”
阿順還未回來,卻突然有人在下麵喊道:“第一名是紀溫!誰是紀溫?”
紀武行、紀二伯與紀勇三人互相對視一眼,而後齊刷刷看向紀溫:“溫兒,他們說的是你嗎?”
紀溫也不曾想到自己竟然能得第一名,雖然感覺自己做的很順暢,可也沒想過會有這麼高的名次!
他眨眨眼,略帶遲疑的點頭:“若非同名同姓,應該就是我吧?”
這時,阿順終於跑了上來,還未進包間,輕快的聲音已傳了進來:“孫少爺,您是第一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