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1章?中書遇舊
長安。
近些日子,李諾的名字,經常出現在百姓的口中。
以前他被人提起,更多的是因為他是大理寺卿的兒子。
但這一次,他是真正憑借自己的本事。
出使趙國半年,成功扶持女皇上位,被封為一品親王,主持趙國多項改革,名為大夏使臣,實則為趙國攝政王,並且和女皇私定終身。
這幾乎是文官所能達到的巔峰,哪個讀書人不幻想這一切?
甚至有小道消息說,他和女皇同居許久,女皇已經懷了他的骨肉……
趙國和大夏一樣,也是五大王朝之一。
他的成就和地位,其實已經超過了他的父親。
在大夏,他是李玄靖的兒子。
若是在趙國,人們隻會稱李玄靖是異姓王李諾的父親。
朝臣的消息比百姓靈通一些,第二日上衙的時候,他們已經從同僚口中得知,在三省的數次調動之下,李諾已經回到了長安。
半年之前,他出使的時候,還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。
出使半年,他就連升兩級,擔任刑部侍郎兼中書舍人。
據中書省的官員說,他作為中書舍人,不受中書侍郎管轄,直接對左相負責,並且可以不用遵循固定的上衙下衙時間,這種權力,整個朝廷,也隻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員擁有。
許多人之前都擔心的父子同朝,終究還是出現了。
李玄靖掌管大理寺和明鏡司,刑部歸其子李諾,李諾身兼中書舍人,還能參與中樞決策,自己寫折子自己批,這種權力,和宰相也沒有差彆了。
奇怪的是,向來都打壓李諾的右相,這次並未提出什麼異議。
可以預見的是,未來的大夏朝廷,恐怕真要變成李家的一言堂了。
寧心園。
蘇青剛剛從外麵回來,聽到長安百姓都在議論李諾。
什麼和女皇私定終身,女皇已經懷了他的骨肉……
關於他身上的各種傳言,當然還是向他本人確定的好。
她看了李諾一眼,問道:“你和趙國的那位女皇,到底是怎麼回事,外麵怎麼都說你們已經私定終身了?”
李諾解釋道:“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,不信你問伊人,她什麼都知道。”
宋伊人點了點頭,說道:“這些都是趙國百姓無聊的傳言,趙國女皇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。”
她對這些謠言嗤之以鼻,在趙國的時候,她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,知意要是和他有什麼關係,她能不知道嗎?
蘇青聞言,也就沒有再問了。
有伊人在他身邊,他應該也不會亂來,看來自己之前是錯怪伊人了。
私定終身是假的,女皇懷了他的骨肉,自然更是無稽之談。
吃過飯後,李諾陪佳人和安寧散了會兒步。
這次回來,他並沒有見到鳳凰。
聽安寧說,鳳凰半個月前離開長安,去外地尋找新的樂師了。…。。
現在的鳳凰,手下除了玉音閣之外,還有天音院和樂來樓,幾乎壟斷了長安的高端娛樂產業。
經她接手之後,天音院和樂來樓都變成了純粹的樂坊,但生意卻比以前更好。
長安的大小官員們,以前去青樓,還得提心吊膽的,生怕被抓去大理寺反省,如今去這幾個地方,卻可以光明正大。
那裡隻提供聽曲賞舞的服務,科舉還考樂道呢,朝廷總不能禁止他們和姑娘們交流樂道吧?
朝臣們去的多了,長安的富貴人家,各大書院的學子,也將其當成是一樁風雅之事,其中的不少樂師,甚至借此改變了命運,成功進入豪門,即便隻是做妾,也有一輩子享不儘的榮華富貴。
這兩天,除了在家裡陪佳人和安寧,李諾還抽空去了一趟刑部。
差不多半年的時間,刑部又積攢了不少卷宗,雖然修為進入第五境之後,處理這些普通的案件,對於修為的提升已經很小很小了,但也聊勝於無。
另外,修改《大夏律》,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。
趙國的徒刑都加到三十年了,大夏的徒刑最高還隻有三年,這極大的影響了他壽命的增加速度。
兌換各家能力需要的壽命太恐怖了,李諾如今這一萬多天的壽命,隨便換一次第六境的修為就沒有了,這個數字再翻幾倍,他才能有安全感。
贖刑的範圍,也可以收縮一下。
他並不打算直接廢除贖刑,這種事情,不可能一蹴而就。
人皆有私心,滿朝官員,都是贖刑的受益者,讓他們背叛自己的階級,可能遇到的阻力,是難以想象的。
即便是將贖刑向前推動一步,都是很大的進步。
之後,可以一步步收縮,直到將其徹底廢除。
因為有趙國的經驗,新的大夏律,李諾很快就改好了。
當然,大夏畢竟不是趙國,隻要女皇一道旨意,新法就能代替舊法。
按照流程,他作為刑部侍郎,想要修改律法,首先得經過刑部尚書的同意,然後以
刑部的名義,將新法遞交大理寺。
大理寺審核同意後,再交給中書省,中書省決議通過,繼續由門下省審核,門下審核完成,最終交由尚書省執行,尚書省將新的《大夏律》下發刑部,此法才真正具有法律效力……
流程雖然麻煩,但一步都不能跳過。
刑部。
刑部尚書今年五十歲,是除李諾和安寧之外,大夏最後一位第五境的法家,李諾之前雖然在刑部見過他很多次,但這位尚書大人,性格和父親有些相像,平日裡不苟言笑,李諾和他隻有公務上的交流。
刑部尚書看完李諾的奏折之後,在上麵蓋上了他的印章。
李諾抱拳道:“多謝尚書大人。”
刑部尚書笑道:“不用謝,新法若能推行,或許能重鑄法家榮光,老夫也算是儘了一份綿薄之力……”…。。
片刻後,李諾拿著奏折走出刑部。
尚書大人所說的重鑄法家榮光,他倒是沒有考慮過。
但修改後的《大夏律》,比起原本的律法的確更為嚴苛,而越是嚴苛的律法,對法家修行越有利。
法家最輝煌的時刻,也是律法最嚴苛的時候。
現在犯徒刑,流刑,甚至算不上犯罪的行為,在律法最嚴苛之時,都是掉腦袋的重罪。
現在當街調戲女子,情節輕微,不過是挨一頓板子,罰些銀兩。
那個時候,未經同意,膽敢摸一下女子的臉,直接處斬。
現在逛青樓不算犯罪,但在那個時候,進行這種交易,男女都得被絞死。
不過,太過嚴苛的刑罰,反而不利於社會長久的穩定與和諧,重壓之下,進行嚴苛法製國家的百姓,出現了大量外逃,各國自此,也不再重用法家。
各國的律法,又從嚴苛,走到了寬鬆的極端。
比如縮短刑期,重刑用財物贖罪等……
這其中,最重要的原因,還是受特權階級的影響。
在律法演變的過程中,從一開始的不彆親疏,不分貴賤,到刑不上權貴,再到以銀贖罪……
這中間的每一步,都是法家和權貴不斷博弈的過程。
權貴占上風的時期,律法對權貴就會寬鬆一些。
法家占上風的時期,律法對權貴則相對嚴苛。
經過幾百年的拉鋸戰,便有了各國現行的律法。
李諾來到大理寺的時候,正好碰到淳王和父親一起去釣魚。
李諾說明來意,李玄靖看也沒看他的折子,說道:“印鑒在桌下的抽屜裡,你自己去用印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