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等把氣息喘勻,溫裕一壁氣喘籲籲地吞著口水,一壁抬起頭看向林桑青,準備勸她住手,有什麼話他們好好說,何必動用武力呢。
抬起的視線沒有觸碰到麵紗,映在他麵前的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,眉眼分毫不差,他不由得“咦”了一聲,眸子裡射出驚訝的光芒,突然道:“青青?”
“唔?” 林桑青抬手撫摸臉頰,這才發現蒙在臉上的麵紗不知怎麼脫落了。她今兒個本就打算與溫裕相認,麵紗遲早是要揭去的,是以她並沒有隱瞞,而是大大方方朝溫裕笑道:“你怎麼這麼後知後覺,到現在才認出我來,咱們這麼多年青梅竹馬的情誼算是白處了。”
溫裕似是不敢相信麵前的人是她,快速閉眼,再快速睜開,重複數次之後,眼前的人影還是沒有任何變化,容顏一如往昔清秀豔麗,就連眯著眼睛微笑的小動作都沒有改變。
“林桑青!”溫裕又重重喚道。
久彆重逢的場景最是讓人動容,鼻子有些不通氣,喉頭也發梗,林桑青紅著眼眶道:“溫裕,我沒死,你看,我還活著。”
桌子上恰好有一把削水果的刀子,溫裕沒被久彆重逢的歡喜衝昏頭腦,他先背過身拿到刀子,繼而動作熟稔地用刀子替自個兒解了綁,顯然他曾經做過這檔子事。
從桌子那側緩緩繞到林桑青身邊,溫裕微微低頭盯著她看,眼睛一眨也不眨,良久,他突然抬起手用力扯她的臉,神經兮兮道:“哪裡來的騙子,居然敢帶人皮麵具來騙小爺,青青分明死了,她的屍體我曾親眼看過,就連她的棺材都是小爺送的,她又不是神仙,怎麼可能死而複生!”
溫裕似乎真以為林桑青臉上帶了人皮麵具,是以他手下的力氣極重,似乎真的想從林桑青臉上扒下一塊人品麵具。
林桑青疼得跳腳,“疼疼疼疼死了,溫裕你腦子有問題啊?你再這樣我可把你打碎你爹珍藏花瓶的事情告訴他了!”
扒拉了半天,沒有找到人皮麵具,反而把林桑青的臉蛋兒掐得通紅,收回手,溫裕驚訝道:“那是我和青青之間的秘密,你怎麼會知道?”
林桑青拿嫌棄的眼神看他,“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假傻,但溫裕,我今兒個才發現你是真的傻。”
溫裕擰著眉毛思忖須臾,身為兵部副侍郎的兒子,他多少也懂得一些識人的方法。一個人變化再大,但身上的味道是不會變的,他湊近林桑青,抽著鼻子輕嗅她身上的味道——唔,是熟悉的淡香!
心底的疑慮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,溫裕趴在林桑青的肩膀上歡喜大哭,“哇,青青啊,我想死你啦!”
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在溫裕這裡行不通,溫裕向來是歡喜由心的人,想哭就哭想笑就笑,才不管彆人怎麼看他。
收回眼眶裡的眼淚又飆出來,林桑青輕拍他的後背,啞著嗓子寬慰他,“好了好了,彆哭了,你看我一個女孩子都沒放聲大哭,你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哭的這麼起勁作甚。”
溫裕把鼻涕眼淚都蹭在林桑青的衣服上,“小爺高興啊!青青,你不知你死後我有多孤獨,再沒人一邊陪我墮落一邊勸我向上了,那些世家公子哥要麼不屑於我為伍,要麼就跟著我一起潛進墮落的深淵,我愈發覺得自己像個廢人,越發自甘墮落……”哭著哭著,溫裕突然想到什麼,眼淚戛然而止,他問林桑青,“等等……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多人容貌一樣,我那日在皇宮看到的人是你吧?”
林桑青訕訕笑笑,算是默認了。
溫裕惱火的轉身,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,岔岔不平道:“好你個林桑青,虧我那日連眼淚都流出來了,哭得像個老娘們似的,你卻分外灑脫,乾脆裝作不認得我!”
林桑青撓著頭發向他解釋,“哎我那日有苦衷的,溫裕,其實我很想與你相認,有位鼎鼎有名的大詩人說過,‘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’,但你曉得的,我不大愛結交友人,是以我的知己唯有你一人。有誰會不願意與唯一的知己相認呢?除非苦衷大於相認的歡喜,溫裕,你試著理解我一下。”
溫裕的耳根子軟,三兩句話就哄得他惱意全消,彆彆扭扭地轉過身,他問林桑青,“怎麼回事啊青青,你不是死了嗎,我親眼看到了你硬邦邦的屍體,怎麼你現在又好生生地活過來了?”
林桑青搬把椅子到他對麵坐下,想了想,她坦誠對他道:“這個說來話長,一時半會兒說不完,等有時間我再細細向你說,反正……玄妙得很。”
溫裕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臉上再度揚起由衷的笑意,他難耐歡喜道:“不管怎樣,你沒死就好,哪怕你是從地底爬上來的妖怪我也不怕,我身上可有從普陀山求的玉牌呢。”笑著笑著,不知想到了什麼,麵上的笑意陡然消失不見,漸漸被躊躇不決所取代。
小心地覷望林桑青的臉色,溫裕抿抿嘴巴,猶豫不決道:“青青,我想同你說一件事,你,你先答應我,彆生氣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