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虞的醫術絕非尋常,他能一次一次將簫白澤從鬼門關拉出來,足可見他的醫術之高明。
在此之前,林桑青便知道賢妃並未懷有身孕。
簫白澤早就告訴過她,端午宴會那晚,賢妃的確留宿在啟明殿,但他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發生。
聰明如簫白澤,早就發覺季如笙進宮的目的不單純,他不好直接點破季相和太後的陰謀,隻能一點一點見招拆招。
是以那晚,他喝多了酒先回啟明殿歇著了,並沒有飲酒、頭腦清醒的季如笙卻也隨後到了啟明殿,並借太後之口遣散了啟明殿中所有的宮人。
簫白澤告訴林桑青,還在武鳴縣時,他便發現季如笙有潔癖,所以他利用了這一點,當季如笙褪去衣物準備霸王硬上弓,他偷偷用指頭扣嗓子眼,吐了滿身滿床的汙穢之物。
季如笙該是聽不得人嘔吐的聲音,簫白澤嘔吐的時候,她沒忍住,也跟著吐了起來。
是以最後,啟明殿的龍床上和地上都是嘔吐物,環境真的太惡劣了,就算機會難得,有潔癖的季如笙也沒狠下心霸王硬上弓。
她認為醉酒之人頭腦不會清醒,也不會記得頭晚發生的事情,所以她對太後說,那一夜她與簫白澤有了男女之情。太後很是樂得聽到這個消息,她順勢讓季如笙留在宮裡,讓季家再多一重籌碼。
簫白澤沒有戳破季如笙的謊言,順水推舟,他配合著季如笙將這出戲演下去,哪怕季如笙後來說自己懷有身孕,他也沒說什麼,甚至還主動攛掇著晉她的位分。
簫白澤說他這是麻痹季家,林桑青卻覺得,他分明是在等著看戲——看一出名為夢醒時分的折子戲。
主角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季家二小姐。
其實啊,簫白澤的惡趣味一點兒不比林桑青少。
空口無憑,若林桑青告訴天下,賢妃季如笙並沒有懷有身孕,朝臣們肯定都不會相信,沒準還以為她妒忌賢妃妒忌瘋了,故意潑臟水汙蔑賢妃。
所以她才讓魏虞過來給賢妃診脈,通過魏虞這位仁醫的手,讓真相大白於天下。
賢妃還在喋喋不休,說要找太後告狀,林桑青捅捅耳朵,態度雍容傲慢道:“膽敢欺騙皇上和太後,賢妃,你的膽子可真不小,在鄉下長大的女兒家都如你一般膚淺、如你一般喜歡自欺欺人的嗎?”眯眼冷笑,她傳喚梨奈剛剛喊來的內廷司典司長,“典司長大人,勞煩您看住賢妃娘娘,彆讓她尋死,我這就去將此事稟告皇上。”頓一頓,她用挑釁的眼神望著賢妃,“我估摸她不敢戴罪尋死,倘使不為自己著想,她也得想想站在她身後的季家,若她以戴罪之身自戕而死,那麼依照乾朝律法,可是要禍及家人的。”
禦廷司典司長臉色凝重地答“是”。
季如笙似乎並不覺得害怕,她仰起臉,挺直脊背立於殿中,頗有幾分大難臨頭也不慌亂的鎮定自若。
林桑青從她身旁經過,特意停下腳步,陰冷的聲調沁入骨髓,“妹妹,可還記得我說過的話?”眼角挑高,她刻意壓低聲音道:“我必將用你的鮮血衝洗如霜來生的路,妹妹且放心,你的死相一定比如霜淒慘多了。”
季如笙看也不看她,隻目視前方道:“皇上會向著我的,他喜歡我。”
都到這個時候了,有些事情已經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,林桑青做作地捂住嘴巴,“噗嗤”一笑道:“哈哈哈哈真是可笑,我的夫君怎麼會喜歡一個空有其表的花架子,妹妹該不會以為隻要有一張貌美如花的臉,天底下所有男人便都會拜倒在你身下吧?我以為柳昭儀死去之後,世上再也不會有想法如此天真的漂亮姑娘了,沒想到還有妹妹你一個。”
間隔恰到好處的眉心微蹙著,季如笙抓住一個詞,“夫君?”繼而,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。
揚起尖尖的下巴頦,林桑青傲然道: “我和白澤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如你心中所想,我們倆真是壞到一起去了,居然連你這般楚楚可憐的美人兒都忍心欺騙,我們為了得到權利,真是不擇手段呢。”
眨眨眼睛,維持住鎮定的表象,季如笙聞言冷笑,“也許你們能騙過我,可彆想騙過姑母,遲早有一日你們會敗在姑母手下。”
最後看一眼季如笙貌美如花的美人麵龐,林桑青挪動腳步往外走,撂下一句滿是嘲諷意味的話,“嗬,季騁那個老妖婆……”
從前也好,現在也罷,她何曾畏懼過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