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劉安走後,永康才打開家書。
映入眼簾的,首先是滿紙整齊有力的小楷,永康不禁佩服皇帝老子的筆墨功夫。
再讀內容,沒有那種敘述父子感情的語言,反而像是在聽一位老人的訴說。
對永康執意要上雁門關前線的事,說他也曾懷疑過外麵的傳言,懷疑過永康的動機。
最後還是決定應允了永康的請求。
至於永康像不像傳說中的那樣要造反?
他作為皇帝,不想考慮這麼多。
隻是作為一個父親,來滿足一個兒子的請求而已。
說他知道邊關的凶險,所以把一支戰狼軍交給永康,至於如何使用這支軍隊,那是永康自己的事情。
最後又說,劉勳和李棟的事,是以搶功叛亂來處理的。
其實他知道,那二人的目的,就是要永康的命,後麵的指使者永泰嫌疑最大。
但他不想再追究了,因為永康活得好好的,現在也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了。
至於讓永泰當太子,那也是沒有更好的人選的事,他也之前就給永康說過,由於永康母親的出身,就讓永康早些死了爭太子的心。
至於永泰的太子合格不合格?也不能撤換了,因為朝局的原因,作為皇帝,不能拿國家的命運去冒險。
眼下還在路上的物資,也是朝廷最後一次履行責任,以後的糧餉,就讓永康自己解決。
因為大權遲早要交給太子,兄弟倆肯定一個不容一個,反而亂子更多,這支部隊就算永康自己的了,但必須為這個國家守護安寧。
他還說,要是有生之年再能見到永康,一定要狠抽一頓,再罰跪太廟一次。
信的末尾,直接點明說,準了永康的移民大計,其實就是他給永康的一次投資。
動用朝廷的力量,移民四十萬人,讓邊城有更多的生產者,糧食起碼能自給自足。
這封家書,就像一個家長給兒子分家一樣。
把大昌北線的邊城,分給這個老九兒子一樣。
意思是宅基地生產地,家丁傭人包括長工,還有鍋碗瓢盆都給你了,往後日子過得好壞,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,再不能靠家裡老人一輩子。
讀完信的永康,頓時陷入了沉默。
良久,走出閣樓,向著皇城的方向,深深鞠躬到底。
自從心中謀算著逃離皇城,但萬萬沒有想到,父子倆會以這種方式結束這件事情。
永康甚至都考慮到了兵戎相見,但萬萬沒料到結局會是如此體麵。
也好,大家相安無事,那是最好不過的了。
待從閣樓下來,霍幼楠怪怪地望著永康。
“怎麼了這是?”
“我,和平時不一樣嗎?”
永康整整衣領,又拉拉衣襟,還左右拍打了一下袖口。
“你不會是剛哭過的吧!”
霍幼楠盯著永康的臉,吃驚地又說道:“眼圈都是紅的,肯定哭過,怎麼?想聖上了?”
“我哭過?”
用了摸摸自己的臉,又眨巴眨巴眼睛。
有些不相信自己似的,驚訝道:“我怎麼會哭呢?”
“那你躲閣樓上乾什麼?”
霍幼楠滿臉狐疑,瞥了一眼永康,然後又上閣樓看了看。
沒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啊!
閣樓藏嬌?
那根本不可能的,就這邊城要塞,除了清一色的兵馬,再就是為數不多的農民牧民,再說,農牧民也不可能來這駐軍的兵營區域。
藏個鬼才信!
嬌嘛!
最嬌的就是她自己了,其次就是行轅各院裡住著的女眷們了。
這些人,也不用藏啊!
永康被霍幼楠問得心裡一陣發虛,他絲毫不記得自己哭過,怎麼會哭呢?
最多,可能就是眼睛濕了片刻而已。
回到大廳,安其兒早已在那等著他了。
“王爺!”
安其兒一臉興奮,眨巴著一雙毛嗬嗬的大眼睛,手裡拎著一件華麗的皮袍。
皮袍的邊沿上,用彩線繡著一些類似祥雲的圖案。
一條很寬的腰帶,被鑲嵌著各種彩色的寶石。
乖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