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、嘖嘖,熱鬨的觀眾席(2 / 2)

這是崔蓁蓁之前一直在做的東西,之前她的心裡頭一直憋著氣,自從上次崔芸在崔尚書的生辰宴上出風頭後,坐在席間最角落處目睹了她的風光之後的崔蓁蓁,回來就暗暗發誓,她一定要壓崔芸一頭,也想借著這個機會,讓崔尚書看到她這個女兒。

如今,崔蓁蓁那份渴盼父親疼愛的孺慕之情已經徹底淡去,若不是她的字跡一向不好,在夢中學來的字跡怕引起注意,不好展示,崔蓁蓁都想隨便抄抄經書就算了。

一整個的鬆鶴延年益壽圖,是之前崔蓁蓁不假人手,繡了整整一年的成果,崔蓁蓁或許毛躁,或許沒什麼優點,但她的繡工還是有那麼些可取之處的。

繡完這一幅圖,崔蓁蓁摸了摸,自己都有點舍不得送出去。

花的心血是一回事,送出去的東西根本不被重視也是一回事。

花了無數心思的好東西被白白糟踐,想想就可惜,讓在一旁一直讚不絕口的金環把東西收好,崔蓁蓁揉著肩膀去榻上小憩。

*

五日後

這一天的崔府上上下下都喜氣洋洋,來往的仆役,丫鬟臉上帶著笑意,腳步匆匆的端著東西來往,崔府的門口,崔府的長子崔誌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崔椋就在門口迎接賓客。

崔府上下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,崔蓁蓁跟在柳氏的後麵,第一次被堂堂正正的帶出去亮相。

看著那些夫人或不屑,或玩味,或是像看什麼新鮮玩意一樣的打量眼神,崔蓁蓁心裡頭乏味,麵上卻一本正經的作陪。

“讓我瞧瞧,嘖嘖,可真是個水晶樣稀罕的人物,崔夫人你可真是藏得好,往日裡是舍不得拿出來讓我們稀罕稀罕。”

又來了,又來了,又是這樣的打趣。

聽得崔蓁蓁隻覺得腳指頭都尷尬的能摳出個洞來,若是以往,崔蓁蓁被人這麼誇,她心裡頭不免會得意幾分,可見識過真正標誌的美人,還是真正的朝夕相處之後,麵對這樣的尬誇,崔蓁蓁真是渾身都不自在。

“是呢,我可是舍不得,讓你們多看幾眼,若是看不夠,拐跑了我這寶貝女兒該怎麼辦。”柳氏一笑,接著話茬打趣道。

幾位官夫人聚在這花廳裡一時說笑,氣氛熱烈的時候,柳氏又多說了幾句,就出來了,畢竟她是主母,今日這前院後院不少的事,都離不開她。

出來之後,柳氏就尋了借口打發了崔蓁蓁,崔蓁蓁也知機的告退,她這般乾脆,就是因為,她看見了一個人。

一個讓崔蓁蓁眼前一亮,心裡頭意動的人——遊諭。

看見遊諭的那一刻,崔蓁蓁的指尖都在微微的發顫。

她為著自己的未來思來想去,這幾日她都沒能入夢。

甚至前天晚上,崔蓁蓁還做了自己被柳氏轉手送出去,被壓進了棺材殉葬的噩夢。

若是遊諭,崔蓁蓁的念頭興起,就在停不下來了。

遊諭是崔尚書的學生,他出身微寒,卻才華橫溢,一表人才,滿身都是書卷氣,他弱冠之年,就已經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考取了舉人。

後來不知怎地,入了崔尚書的眼,被崔尚書收了做學生,如今時常在府中走動,崔尚書對他頗為滿意,直說待到明年,遊諭就能參加會試,有幾次甚至當著崔誌的麵要他們多向遊諭學習。

崔尚書如此看好遊諭,遊諭又無婚配,家中也無兄弟姐妹,隻有一個母親現在還在鄉下,時下,老師嫁女給學生的事情頗多,眾人也視其為雅事,若是崔尚書也這樣想。

*

崔蓁蓁捏著帕子在心裡暗暗的拿定了主意,遊家不是高門大戶,規矩沒那麼多,沒有姑嫂親戚,隻需要精心贍養遊諭的老母親,方方麵麵,都極戳崔蓁蓁的心。

明年,不管遊諭能不能高中,時間都剛剛好,若是中了自然極好,便是不中,崔蓁蓁憑著一手的繡活也能賣個好價錢,供家中吃喝不成問題,如今隻看遊諭肯不肯了。

事在人為,若是她與遊諭有幾分緣分,能相互生些情意,讓遊諭明年願意娶她是最好,這是崔蓁蓁能想到的最好的,最容易讓崔尚書也樂見其成的方法了。

***

還沒到正午,院子裡已經熱了起來,於是涼亭臨水處成了好去處。

這會子還沒開宴,有覺得屋內悶的,自然是結伴來園中看看。

崔尚書是個文人,按著他的喜好,府內的花壇景致自然風雅不俗,中院內裡的庭院處還有一處專門請了江南水鄉的工匠建起的園子,外頭的臨水處楊柳依依,很是有一番意境。

站在水榭旁的男子衣衫被楊柳依依不舍的輕輕撩動著,眉目疏朗,麵容俊秀,他看著微微泛起漣漪的水麵,似在出神。

突然,一陣風吹過,一個淺白色的繡帕落在他的眼前。

聽著一旁水榭上的那聲嬌軟輕呼,剛剛還無動於衷的遊諭的眉梢微微一挑,他笑了笑,上前撿起了那個帕子,。

帕子上頭沒什麼提字,隻在一腳處繡了支緋紅色的十樣錦,還有些淡淡的香氣,不似以往他嗅到的那些女子的胭脂香,還沒待他在辨一辨,一道身影攜著婢女就翩然而至。

“多謝遊少爺,”先是金環走上前,微微屈膝行了一禮,她看向遊諭:“這是我家五姑娘剛剛不慎掉落的。”

遊諭也微微頷首回禮,他風度翩翩將手上的帕子遞了過去,:“不當謝,隻是舉手之勞。”

人都是視覺動物,用團扇半遮臉的崔蓁蓁看著遊諭的一舉一動,見他風度翩翩,心裡頭很是歡喜。

見金環接過了帕子,崔蓁蓁好似鬆了口氣,她閃躲害羞不敢直視的眼神也敢落了回來,她微微一屈膝,:“多謝遊公子。”

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,崔蓁蓁就準備走了。

雖然遊諭是崔尚書的弟子,但崔蓁蓁這次才是正兒八經的和他單獨的初次見麵,不能過於唐突,但也不能這麼淺淡。

崔蓁蓁知道自己不能似夢中的美人一般貌美(大誤),隻憑一張臉就能讓人印象深刻。

於是,臨走的時候,崔蓁蓁回頭了,像是大著膽子又看了一眼遊諭,她微微抿著唇笑了,隨後,就腳步輕快的離開了。

轉過身真的離開時,崔蓁蓁臉上的淺緋色也沒淡下去,心也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。

崔蓁蓁是第一次做這種事,緊張是真的,害羞也是真的。

夢中的時候見得人多,各式各樣的,但都不用她麵對,旁的人總是隔著一層,而她自己在這宅子裡甚少接觸外人。

更何況,遊諭儀表堂堂,又是讀書人,說話也好聽,風度翩翩的君子模樣,崔蓁蓁是真的有幾分心動了。

她走著走著就捂著臉,也不知自己剛剛的表現怎麼樣,是不是看起來有些傻。

金環看著崔蓁蓁一會笑,一會懊惱,一會捂著臉傻乎乎的舉動,臉上掛起了高深莫測的笑容,默默不語的走在旁邊,淡定的幫著自家小姐引路,免得她絆著自己。

看著崔蓁蓁漸漸遠去的纖細的身影,遊諭立在原地。

他的神色漸漸的深了,他注視著那道丁香色的身影,腦海中不斷回放的,還是剛剛的驚鴻一瞥,遊諭無聲的笑了,他知道剛剛的那是誰,這府裡的人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,隻是想不到,她是這般的,這般的撩動人心。

她害羞的時候,細白的脖頸和臉上淡淡的醉人的紅暈,她笑的時候,淺淺的眉眼微微的彎著,像是新月初現,眸光潤軟,像是朵淺白的杜鵑,清純繾綣。

遊諭抵了抵舌尖,她光是站在那,就已經很是招人了,更何況,她還傻乎乎的一頭撞過來,真是,真是很難讓人不心生惡念啊。

***

崔蓁蓁謀劃已久的這場戲,看客自然不止一位。

不遠處的閣樓上,身著八爪蟒袍的男子正站在窗前。

此處原是極好的觀景台,園中池塘處的景色都看得見,這處閣樓沒旁的人,隻他負手而立。

忽然,他原本慵懶而漫不經心的神色有了些許的變化,眼神落在了水榭旁。

董進采端著杯溫度剛剛好的清茶進來時,看著他家王爺那含著趣味的神色,最後甚至還低低的笑了一聲。

這大熱的天,寒氣卻在董進采背後生起,他端著茶不動了,屏息靜氣,恨不得將自己也融進牆裡,以免擾了王爺的興致,自己拿頭頂上。

這幾年王爺雖然每日待在王府裡的時候多了,但在京中的名聲卻更加好了,在眾人眼裡,是何等的天潢貴胄,氣度非凡。

可董進采沒忘記王爺前幾年在軍中的時候,是如何的暴戾凶狠。

邊關戰事最激烈的時候,自家王爺也是最興奮的時候,捧著那墜滿了血的戰袍,董進采至今仍記得那刺鼻到讓人欲嘔的血腥味染得滿手黏膩的感覺。

京中也有幾位自詡武藝高超,脾氣烈的王爺,但董進采悄悄一比,和他們王爺比,都跟鬨著完似的,說來,他們王爺性子剛開始也不是這般的暴烈狠辣,喜怒無常。

董進采是十三歲的時候,就被十歲的七皇子選在了身邊,那時的七皇子雖然性子冷了些,但人卻也很溫和。

直到十八歲的時候,被封了珵郡王出宮時,董進采守夜時就總能聽見奇怪的動靜,甚至有一次他進屋查看時,險些被紅著眼的王爺一劍刺死。

自打那之後,王爺就一日賽一日的陰沉。

人前勉強還能板著臉不說話,在每晚夜不能寐,或是睡著之後,就會頭痛欲裂的醒來。

王爺身邊留的人漸漸的越來越少,甚至宮中王爺的母妃洛娘娘去了之後,王爺周身環繞的氣質簡直嚇死個人。

董進采看在眼裡,他幾乎是咬著牙,每日在心裡求遍漫天的神佛保佑求著過來的,他把什麼都埋在心裡,像是鋸了嘴的葫蘆半個字也不往外吐,最後,王爺身邊就留了他一個人伺候。

這份衷心就和他的命一樣重,董進采死心塌地的跟著珵郡王,甚至敢隨著他去邊關,免得珵郡王不習慣的時候在夢中殺人。

那場戰爭維持了四年,幾乎屠淨了韃子,他們王爺每每都身先士卒,董進采每日都提心吊膽,就怕他們王爺殺乾淨了韃子,殺得紅了眼殺瘋了,將屠刀對準自己人。

好在,他想象中慘烈的場景並沒有發生,王爺的那口氣像是隨著殺戮一起撒了出去。

班師回京,被封了親王後,珵王府的書房後麵就建起了一座佛堂。

王爺隻領了個點卯的禮部的差事,每日下了朝,就一個人鑽進佛堂,深入淺出的王爺越來越像個正常人,聖上也越發偏愛王爺,選了王妃,指了側妃,王府裡有了人氣,董進采也鬆了口氣。

但漸漸的,眼睜睜的看著王爺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清貴自矜,俊秀風雅的模樣,董進采的心又晃悠悠的提了起來,不過幾日睡得不好,董進采都沒忍住衝著徒弟發了脾氣。

可整整九年,自家王爺整整九年都在反複的折磨中度過,前四年他還在戰場上殺人發泄,可之後的這五年來,王爺就在沒展現過他陰鬱暴烈的模樣,你說,王爺沉默著想乾什麼。

“府裡還缺了隻鳥。”像是自言自語一般,珵王爺說了一句。

珵王爺看起來正常的時候,董進采就絕不會漏出一點有的沒的,他先是愣了愣,隨後,就像剛剛什麼也沒看見似的,笑著說道,

“這夏日裡天氣好,鳥雀都飛的勤,正是觀賞的好時候,宮裡的雀鳥司養了不少的鳥。”

“紅紋虎皮的鸚鵡,說話那叫一個流利,聽說還會背詩呢,還有幾隻鶯,唱起曲來,格外動聽......不知王爺中意什麼樣的,奴才一會就去宮裡讓人帶了來,供王爺賞玩。”

珵王爺看著窗外,在手裡慢慢的撥著那串烏檀木的佛珠,他搖著頭,帶著笑意,慢條斯理的說著,:“沒什麼意思,不要那些,要隻自投羅網的傻雀。”

董進采飛快的往窗外瞟了一眼,沒見什麼鳥,見珵王爺的眼神看過來,他迅速收回眼睛,飛快的弓著腰應了一聲。

“走吧,去給本王那老丈人好好的賀一賀,對了,一會宣旨的時候,聲音洪亮些,讓他好好高興高興。”

明知側妃私底下給娘家遞消息的事情犯了王爺的忌諱,自家王爺不僅沒有發作,偏偏還去宮中為了崔尚書這一次的生辰宴請了旨。

恩,聰明睿智的董公公決定不發表意見,決定一會聲音儘可能的放大。

***

同一時間,崔芸從水榭一側的假山後麵走了出來,她的臉上是壓製不住的古怪笑意。

這幾日虧著柳氏壓著給她講道理,崔芸嘴裡麵沒說出什麼難聽的話,剛剛也沒急吼吼的衝出去,她多看了幾眼遊諭離開的身影,轉身帶著梅思也往前院走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崔蓁蓁:來啊,互相傷害啊,我要悄悄的裝蠢,然後驚豔所有人。

觀眾席:嘖嘖,多熱鬨,前排出售貴賓席位,在線觀摩

崔蓁蓁:不曾想,盯著我的人有那麼多

我:阿嬈的故事,我好像成功了,又好像差了點,大家喜歡她,我超級開心,讓大家這麼遺憾是我的鍋,我後文已經改了,番外也在碼了,感謝大家一直陪著我,麼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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