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,從宮內離開的隻有一個人。
呂昭抬起頭,怔怔然的看著齊沂舟,看著他不溫不火的顛倒黑白,看似仁慈的給了自己一個選擇。
一邊是生她養她的呂府,她的雙親,她的兄長,呂府數十年的拚搏和功勳,一邊是全心全意信她,跟著她跑出來沒有半分抱怨的崔蓁蓁。
齊沂舟沒有催促,他饒有興致的等在原地,等著一個答案。
呂昭的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,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,是她自視甚高,輕狂驕縱,若是隻有她一人,她就是賠上這條命也是應該的,隻是,還有呂家。
呂昭的眼中已經帶了祈求之色,她剛要開口,就見齊沂舟搖了搖頭,語氣淡淡的,:“這已經是念在呂家上下忠心耿耿的選擇了,我不喜歡有人與我討價還價。”
呂昭的姿勢沒有動彈,屋內安靜的像是在刮著她的皮肉,她的嘴裡已經被咬出了血,血腥味衝的呂昭頭腦發暈。
最後看著身旁的父母,呂昭閉了閉眼,她的嘴張了張,半晌,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,她的聲音啞了,:“臣呂三,叩見陛下。”
“呂大人與夫人,也是許久未見呂三公子了,如今久彆重逢,正是該好好說說話,敘敘舊的時候。”齊沂舟對著屋裡的這一家子人抬了抬手,十分和氣的說道。
“謝陛下。”夫妻兩很是鬆了口氣,大悲大喜,喜極而泣之下,徐氏的腳都有些軟,齊沂舟轉身離開後,呂茽忙抱著徐氏起身,他們二人看著仍跪在原地的呂昭,徐氏正要走過去,呂茽攔住了她。
“蓁蓁。”
***
“主子。”見齊沂舟走了出來,蕭三迅速的跟了上去,剛剛屋裡的動靜他聽得分明。
主子爺開了口,呂側妃,不是,呂三公子做出了選擇,隻是主子饒過了呂家,饒過了呂三公子,今後,呂三公子能不能饒過自己還說不定呢。
“走吧。”齊沂舟沒有廢話,對著蕭三吩咐了一句。
“是,”蕭三躬身應了,迅速給齊沂舟帶起了路。
明明齊沂舟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,也沒有出聲催促,但蕭三的腳步卻加快了。
很快,兩人就來到了一處院落前,這一處的院落修建的風格與呂府其他的地方截然不同,多了幾分精致和婉約。
站在門前,齊沂舟緊緊的捏著手裡的珠串,隨後,他慢慢的吐了口氣,推開門,走了進去。
蕭三小心的掩好了門,守在門口。
一進去,就嗅到了那淡淡的甜香,若有若無的,是齊沂舟無數次夢裡起來的時候,都在懷中聞到。
他的手有些抖,立在原地,平複了下心情的齊沂舟緩步上前,慢慢的卷起了床帳。
果然,此刻躺在床上的,就是那個讓他又愛又恨,又惱又憐的小騙子。
齊沂舟彎下腰,手放在了崔蓁蓁脖頸上,這個混賬東西,倒不是一般的心狠,離開了這麼久,卻沒有一絲半毫的不舍和想念,倒惹得他牽腸掛肚。
想起這一路來這小騙子的招蜂引蝶,‘樂不思蜀’,新仇舊怨湧上心頭,齊沂舟恨不得一時就將人掐死在這,省的她醒來了又要絞儘腦汁的騙自己。
但齊沂舟的手,卻不聽主人使喚的改掐為摸。
它摸了摸崔蓁蓁的臉,小騙子的臉色白了些,睡得不是很安穩的模樣,臉上那些他一點點精心養出來的軟乎乎的小肉肉都不見了蹤影,小眉毛在睡夢中都在皺著。
這就是她一心要離開,過的這顛沛流離的日子?
齊沂舟恨鐵不成鋼,一時之間恨不得將人就這麼拖起來打屁股。
屋內這濃重的怨恨讓崔蓁蓁在睡夢中都如芒在背,她睡得不安慰,小聲軟乎乎的哼唧了一聲。
這一聲,就齊沂舟下意識的輕輕拍著崔蓁蓁,哄著她睡。
崔蓁蓁的眉頭鬆開了些,她小聲的咕囔一句,齊沂舟離得近,倒是隱約聽見了,那是一句,王爺。
肯定不是什麼好夢,齊沂舟恨恨的瞪了一眼崔蓁蓁,隨後起身褪去了外衫。
沒錯,憑什麼她這小沒良心的騙子睡得踏踏實實的,他要在這恨得咬牙切齒卻沒將人叫醒?
他也要睡!
崔蓁蓁的翻身剛好空出了位置,齊沂舟躺倒,伸手將崔蓁蓁從後麵抱進了懷裡。
崔蓁蓁睡夢中扭動了幾下,隨後熟門熟路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極其自然的靠在了齊沂舟的懷裡。
這個動作讓齊沂舟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,他自己都沒發現這抹笑意,他將崔蓁蓁緊緊的抱著,果然,還是這熟悉的香香軟軟最讓他心頭發軟。
齊沂舟無可抑製的親了親崔蓁蓁的發間,隨後安心的閉上了眼睛。
這一刻,背對著齊沂舟,本該是熟睡中的崔蓁蓁突然睜開了眼睛。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