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景攸的耳朵和臉頰已經不紅了，臉上那帶著羞惱的笑容也早就消失殆儘，仿佛又回到了上周四下午麵無表情的他，黑黢黢的眼睛深不見底。
“我不是不喜歡吃冰淇淋，是這麼冷的天……”蘇林見他伸手過來像是要接她的甜筒，忙往後撤了一步，“你聽我說呀！我左手受不了冷！”
李景攸一愣，眼睛飛快地看向她包裹在毛絨絨針織手套裡的左手，皺著眉收回手：“對不起，我好像又沒控製自己的情緒。”
蘇林癟了癟嘴，啃了一口冰淇淋：“你看，草莓味的，我可喜歡了！”
李景攸看了她一會兒，還是從她手裡拿過甜筒來：“我幫你拿，先把另一隻手套也戴上吧。”
蘇林邊戴手套邊歪頭看他：“你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呀？我感覺我好像不小心窺見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了？”
李景攸聞言立刻傲嬌地抬起下巴：“才沒有，我從小到大都很陽光的！”
“但是我已經看到兩次不陽光的李景攸了噢！”蘇林啪嘰啪嘰地拍著手示意他把甜筒還回來，“上次是我不對，但這次是為什麼？”
李景攸的臉忽然又紅了，沒把甜筒給她：“其實上次的事汪汪後來提了一嘴，是我不懂事了……”
“他暗示什麼？”蘇林疑惑道，“你怎麼不懂事了？”
李景攸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，有些尷尬地開口道：“就是……其實剛才我也挺不懂事的，我朋友也不懂事。你還是彆吃冰的了，等下買奶茶吧，熱的，女孩子嘛……”
這下換成蘇林臉紅了：難道汪汪這個笨蛋說了她大姨媽的事？
李景攸見她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立馬反應過來了：“啊，不是，汪汪沒跟我說細節，就是說了一句你那天提前走是因為身體確實不舒服！是我自己生物學得太好所以秒懂了！但是這算日子是不是還沒結束……哎不是，我沒有刻意算日子！”
兩個人都沒好意思再看對方，就這麼紅著臉站了一會兒，蘇林突然笑了起來：“好煩啊，你怎麼道歉還要自己誇自己一波的？”
李景攸嘟囔著：“那我說的也是實話啊，上次月考生物滿分的那個就是我呢！”
“但你說了這一堆，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。”蘇林還是把甜筒拿回來了，“這一次是為什麼又生氣了？”
李景攸聞言深深吸了口氣，可眉毛還是不自覺地挑了一下：“你記得我說過我表妹的事情吧？”
蘇林其實不意外，點了點頭：“那這次還是我不好，提起你不想聽到的名字了。”
李景攸搖頭：“是我多嘴一問，還以為是你同桌要過生日呢。”
蘇林“啊”了一聲：“那如果真的是周濟相過生日，你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了？下次我得學著撒點無傷大雅的謊。”
“那我可能會更生氣吧。”李景攸輕聲說。
蘇林歪頭看著他笑道：“你還真是把他當死敵啊？我還以為你那天隻是開玩笑呢！”
李景攸愣了一下，啃著甜筒的脆皮沒回話。
蘇林也就不管他，抬手指著一個裝飾了小粉燈泡的櫥窗說：“那家店看起來好少女啊，有小擺件還有捕夢網！”
李景攸好像冷笑了一下，語氣帶了幾分嘲諷的味道：“哦？看起來挺適合她的。”
蘇林便回頭嗔道：“你老這麼陰陽怪氣的，是不是故意要吊人胃口讓我問你事情的來龍去脈呀？”
“你問呀！我本來也不想瞞你什麼。”李景攸三下五除二消滅了最後的脆皮，拿出紙巾擦了擦手，然後把它和紙托團成一團丟進了店門口的垃圾桶，“省得你也被她坑了。”
蘇林衝他皺了皺鼻子，走進了店裡。
“雖然早戀不對，但是我表妹初中的時候喜歡他們班上一個男生。”李景攸清了清嗓子，“不過隻要沒明目張膽地在一起，暗地裡喜歡一個人不算什麼大錯吧？青春期嘛，多正常啊！”
蘇林可沒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判彆人，於是很用力地點點頭。
“嗯？所以你也有喜歡的人？”李景攸豎起耳朵一臉八卦樣，“我確實聽了一耳朵說你和你同桌……”
“都是大家起哄傳出來的呀。”蘇林瞪了他一眼，“而且你在講故事啊，怎麼可以這樣打岔的！”
“對！我的錯！”李景攸咧嘴笑起來，“總之我表妹喜歡的男生似乎喜歡某人，某人也知道這一點。我表妹長得好看學習好，人緣也好，可能這樣招了某人嫉妒吧，於是某人就吊著那個男生，經常和他曖昧不清的，班上人也就喜歡起哄。”
唔……
蘇林有些不自在，啃著脆皮沒說話，伸手去轉了轉架子上的八音盒，那個芭蕾舞女孩輕盈地揮舞著手臂，熟悉的旋律響起來，她聽出來少了幾個音節——貝多芬和愛麗絲都會罵人的吧。
“我外婆生日那天，我媽讓我接上表妹一起去吃飯，我們走在路上看見某人挽著一個男生的手，兩人好像挺親密的樣子。那男生不是表妹喜歡的那個，於是她就有點生氣，覺得某人腳踏兩條船，告訴我說準備第二天問她。”李景攸注視著那個芭蕾舞女孩，苦笑起來，“第二天我媽就告訴我說表妹在學校欺負同學，再下一周表妹就被記大過了。”
蘇林覺得很驚訝：“啊？”
“很奇怪是不是？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居然會欺負同學，還會被記大過。”李景攸冷笑了一下，“上次我跟你說某人演技一流，是真的。我表妹放學後找某人單獨聊天，問她前一天看到的男生是誰，結果某人笑著問了句‘關你什麼事’，又說什麼‘你喜歡的人喜歡我，真可憐’，什麼‘我不喜歡他，但是他偏偏就愛賴著我’之類的話。我表妹本來脾氣就有點急，聽到自己喜歡的男生被這麼貶損，就生氣地說了她兩句。但好死不死那天教導主任放學後突擊檢查各班值日情況呢，某人麵對著走廊可能看到了吧，立刻梨花帶雨了起來。於是主任看見的就是兩個女生，一個瑟瑟發抖、一個麵紅耳赤，沒等他走過去，某人叫了一聲摔樓梯下去了。”
蘇林正好消滅了甜筒，聽到這裡更覺得身上冷颼颼的了，倒吸一口涼氣：“這不是小說電視劇裡才會發生的場景嗎……”
李景攸嗤笑道：“是啊，這把戲確實蠢死了。但人家也真的扭到腳了，還一直哭著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，不要怪我表妹。你說有了前麵的場景鋪墊，主任心裡會怎麼想？”
蘇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