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辭?”沈微霜在他眼前晃了晃手。
“……嗯。”謝辭眨眨眼,忽地攥住她的腕子,眼神濕漉漉的,欲說還休地盯住沈微霜,末了隻道,“既然如此,那這東西我先替您存著。”
“……不必,給我吧,我去扔了。”
沈微霜堅持,做好了謝辭不給就端出長輩架子的準備,少年卻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,順從地將畫像還給了她。
“那便等日後去了仙界再談。”他說。
沈微霜心累,懶得辯駁,轉身便往回走,謝辭幾步追上她,狀似無意道:“師娘,您還記得那王修文嗎?”
“怎麼了?”
王家算是鎮上與謝家齊名的大家族,王修文乃家中三子,與他們師徒二人從無交集,她有些詫異。
“姓王的當初成親,端的是情深義重郎情妾意,口口聲聲一生一世一雙人,可後來他發妻病死,幾年後便續弦再娶,如今,倒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鳴。”
“嗯。”沈微霜還真不知道王修文已經續弦了,正聽著,少年清越的嗓音突然停了下來,她投去疑惑的目光。
“師娘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嗎?”謝辭問。
沈微霜正帶他穿過回廊,聞言愣了愣,垂下的花枝掃過她麵頰,人比花更嬌。
她反應了會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。
她思忖著用詞,最終也隻道:“這世上的事,並不是如誓約那般恒久不變,鰥夫再娶,寡婦再嫁,都是很稀鬆平常的事。”
“阿辭,你還小,等到了年紀自然明白,現在不必想那麼多。”
雖然謝辭已經十九,那位王修文也隻比他虛長幾歲,但他生活環境簡單純粹,人際關係上更是除了她之外再無親近之人,相比起來,確實年少。
這些事,等他脫離了她,自己成家立業獨立生活,自然便懂了。
謝辭沒有說話,他跟著沈微霜走,視線落在女人乾淨紮起的發髻上,一麵想,這根木簪舊了,得換,一麵想,原來他師娘是這麼認為的。
哪怕當初海誓山盟情深義重,一方死後便都什麼也不剩。
那麼,她自己能不能做到?
謝章已經死了,若是再來個新人,能否頂替謝章在她心中的位置?隻要那人是真心愛他師娘,不要如謝章那般,當然最重要的是經過他的把關——
那麼,也不是不可以接受。
其實,要抹去謝章在沈微霜心中的位置,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,畢竟他自己不敢光明正大的來,生怕被沈微霜察覺他便是那個殺人凶手,從此與他恩斷義絕,亦或是反目成仇——
他想起話本上看過的那些故事,大熱天的硬生生打了個寒噤。
沈微霜蹙眉望了他一眼,覺得這人今日有些奇怪。</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