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聽完晏鵬的言語後,儘管心頭沉重,他還是選擇繼續在藏月樓觀想神象拳。
直至天黑,氣血虧虧損損無數次,身體再也支撐不住,他才帶著謝梵鏡趕回來。
晏鵬沒撒謊,他的確來自鄧縣,至於是不是鏢師……
渾身上下無處不痛的漢子緩緩翻身,無意接觸到白術的目光,陡然一震,狠狠打了個寒戰。
按照晏鵬自己的話,他本是鄧縣黑蛇山的統領,在山上坐第二把交椅,鄧縣一帶,也是赫赫有名的綠林豪傑。
可有一天,黑蛇山被人打破山門,大當家和一群不明時務的,被當場砍了腦袋。
晏鵬伏低做小,百般諂媚,才撿回一條命。
那人打破黑蛇山後,並不停下,短短數月,又接連攻上附近的桃花山、清風洞、明月崗,不過半年,整個鬆陽小半數的綠林,就隱隱有以他為尊的架勢。
“你肯定聽說過這個名字。”白術對一旁驚愕的鐵柱說。
“不會是鐵閻羅吧?”鐵柱麵無人色。
這個名字在半年前,如疫病一般,飛快在鬆陽郡散播開。
儘管他已隱隱是鬆陽的綠林魁首,但真正使這個名字流聞於江湖上,還是桃花山的那樁事。
一山上下數百口人,被他半數削成人樁,用木刺從會陰紮進,直直刺穿口腔。
等官府來人的時候,高挺的木刺上,幾個人眼珠甚至還在動。
另外半數,梟首、活埋、斷椎、刺腸、剝皮……
桃花山上的血垢,足足累了數尺高。
而大當家豔名遠揚的小女兒,被他殘忍削去雙足,用鉚釘在殘肢上釘上馬掌。
她被救出後,神智渾沌,已然是瘋了。
“鐵閻羅來汾陰做什麼?”鐵柱張皇失措,衝躺在地上的晏鵬叫道。
“訪……訪友。”
晏鵬不敢怠慢,起身掙紮說道。
“左公子說他有故人在汾陰,我們在屍潮前幾日受邀來到趙府。”
“他們現在在哪?”
“西府,趙家老祖居住的長鶴樓最下麵,又有一處地下的暗樓。”
晏鵬身體忍不住顫抖,相比白術的真,他腿上的豁口,要更加致命。
“左公子?”白術冷不丁開口,“他和十二巨室中的丹北左家,是什麼關係?”
“這個……”晏鵬一怔,神色也有些愕然,“小的也曾猜疑過,隻是,隻是……”
那畢竟是十二巨室其一,無論是為了清譽,還是彆的什麼,都不會容忍一個嗜殺成性的瘋子流連族外。
“要真是那個丹北左家,事態可就更糟了。”白術默然歎了口氣。
“這,這可要怎麼辦?”
鐵柱無意識沿著白術亂轉,腳步不停,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顆顆淌下,很快就濕透了裡衣。
“我們逃吧!”
他一咬牙,有些絕望地看過來。
“逃不了。”
白術搖頭,汾陰城中,人口繁密,又不知有多少變作喪屍。
屍潮發生後,謝梵鏡幾次想要出城,都被府外那無窮無儘的活屍給攔了下來。
她一人出城都力有未逮,更不必說還要護持旁人。
“這樣說來,府裡的活屍,為何比外界要少得多?”
見鐵柱亂轉成一團,他不得不暫時按下內心的疑竇。
“好了,彆轉了。”白術伸手扯住他。
“有個更壞的消息,你要不要聽聽?”
“什麼?”鐵柱抹了把汗。
“那鐵閻羅……”白術緩緩開口,“他也是陽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