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師,為何不能再等待一下!”
“豐山下的東西,連方丈都已快鎮不住了,我之前不行,現在更是不行。”
無懷低頌一聲佛號:
“若我此行能得南海那樁造化,折返回來時,便能從容煉化他的一身底蘊,登臨第五境了。
若不成,區區二十三年,也不過苟延殘喘。”
“更何況。”
他忽得灑然一下,神情從容泰然:
“你焉知為師不能得到南海神物?此行畢竟隻是未知,一切都還在兩可之間,不必急著做婦人姿態。”
白術不知道,他在黑風洞裡思過時,從南海,有一道飛符徑直傳向豐山寺。
它出自天下陣道大師,久居南海國,已有多年未履中陸的茆星子之手。
無懷年少闖蕩江湖時,曾結識了也是少年人的茆星子。
一路生死,兩人也是交情莫逆。
可幽幽兩百餘載過去,一個坐鎮豐山,遲遲無法破境命藏。
而另一個,已隱隱是天下陣道魁首,與甘山長生子齊名,甚至快要邁入陸地神仙的境界。
人生際遇,莫過如是。
或許是不忍見舊友老死金剛,茆星子在南海底發現了一處上界遺藏,便立刻通知了無懷。
在他用武道天眼觀測時,偶然瞧見遺藏裡,正有一件神物,是無懷現今能用上的。
赤麵僧人鎮壓了豐山生靈足足四十七載,卻遲遲未見動靜。
南海遺藏那件事物,若能得到的話,他便能從容消化豐山生靈一身底蘊,真正邁入第五境。
思慮再三後,無懷終於還是下定心念,決意啟程南海。
而這個決意,豐山眾僧裡,也隻有形同半子的虛岩知曉。
“我若有幸回來,萬事好說,若是身有不測……”
無懷頓了頓,接著開口:
“為師已著手將一身道行凝作感應大丹,放在這屋內,若是身死,感應大丹自會滿盈,你可將它取用。”
不等虛岩又是落淚,無懷看了眼殿外那口金鐘,語氣有些複雜:
“到時候,豐山下的那尊生靈……”
他令虛岩附耳過來,嘴唇微動之間,虛岩麵色劇變,一時陰晴不定,過了半響,但還是重重頷首。
高胖和尚歎息一聲,他望向殿外那口大金鐘,眼神突然沉默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金鐘裡,正渾噩的白術一頭從高空栽下,身下堅硬的磚石,令他不由得痛呼出聲。
他茫然四望,自己似乎置身在一個無比空曠的所在。
沒有一個人影,也不見不點人聲。
喧囂的漫天黃沙迎麵擊打而來,帶著沙漠裡特有的乾燥氣息。
幻術?
白術心頭一動,周身真盤轉,將黃沙阻絕在外。
放眼望去,當時莽莽的沙黃一片,他微微皺眉,化作一道赤紅遁光,衝天而起。
腳下是一座無邊寬闊的廣場,遠勝他之前所見過的一切,像是天神背負著沉重的石板,一點點,在地上鋪墊而成。
在廣場的儘頭,是一座恢弘的宮宇。
白術身化虹橋,拖出一道長長的赤紅餘尾,朝儘頭的恢弘宮宇,飛逝而去。
兩炷香後,白術自雲頭按落遁光。
它式樣古樸,遠不似白術先前見過的種種宮宇模樣,粗獷之中,又帶著無儘神秘和古老。
在內裡,飄飄傳來一陣華美樂聲。
白術猶豫上前,他伸出手,輕輕推開門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