虛岩身側,麵皮赤紅的無懷板著臉:
“把剝離神通烙印在傳法金鐘上,也是令他熟悉鬥戰,日後行走江湖,不至於被人輕易算計!”
《大孔雀拳》、《獅子步》、《龍師明王真身》、《乾闥婆琉璃咒》……
無懷給白術選擇的這四門武學,正是他自己,所熟識、精通,並一一修煉到圓滿的武學。
剝離神通,也意味從前的辛勞所學,儘數都做煙雲散。
不單白術,心中已存了死意的無懷,在這些時日裡,除卻必要的護道術外。
其餘所學神通,都被他一一摘取,烙印在各式傳法金鐘上,預備分與眾弟子。
“老師分寶於豐山。”
虛岩慢慢搖頭:“是不看好自己能活著回來的意思麼?”
“一來,金剛境界,除卻幾手根本大術外,其餘神通,也不過聊勝於無,甚至比不上自身拳掌。”
“二來。”無懷坦然一笑,“我的確不看好自己。”
“那為何,老師還執意要前去南海?”
“虛岩,你還是太年輕了。”
無懷一撩僧袍,索性席地而坐:
“我年少成名,不過而立,便直接證道金剛,那個時候,人人都以為我是神足師叔第二。”
他麵上浮現出微笑,連眼也微微眯起:
“這是天下奇事,困住天下八成武人的金剛壁障,在我麵前,就像吃飯喝水般簡單,甚至於,那天我隻是吃飽後睡了覺,第二天醒來,就已經是金剛了。”
說到此處,無懷聲音驟然低沉下去:
“你可知道,我在金剛困了多久?”
不等虛岩回應,他便又自顧自答道:
“二百三十餘載,邁入金剛後,不知為何,我突然就一步不得寸進了。”
他自嘲搖搖頭,麵容苦澀:
“怪不得世間人魔如此之多,你可知道?”
無懷單手指天:
“紫霧出現後,便是我自己,也不止一次想接引它入體,哪怕是吃人!”
“老師……”虛岩驚慌失措。
在師徒兩人俱是沉默無言,氣氛低沉地,甚至可以算死寂的時候。
金鐘裡,砰砰
如同西瓜粉碎的聲音,又再次接連不斷。
“老師,換一個吧。”
靜默了半響,虛岩有些無奈懇請道:
“這種死法……”
金鐘裡,白術不斷死去又重生,極短時間內,顱腦破碎的砰砰聲,竟隱隱連成一線,猶如某種古怪的樂聲。
“那就從《乾闥婆琉璃咒》,換成《大孔雀拳》。”
無懷麵無表情,沉默一揮手:
“他這死的。”
赤麵僧人雙眉緊鎖:“比切西瓜還乾脆!”
……
金鐘裡,幾乎被折磨瘋過去的白術突然渾身一震,眼前場景驟然變化。
不再是宮宇內,也不再有那該死的白玉王座。
他居然立遼闊水域上,迎麵,一個**上身,同樣看不清麵目的男人,捏拳朝自己麵門打來。
在男人拳頭上,一頭堂堂煌煌,無邊威嚴的五色大孔雀,正搖動翎羽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無懷和虛岩席地而坐,看著金鐘裡顯現的一幕幕。
終於,在日掛中天之際,無懷才從袖袍伸出手,慢慢捏了個法決。
金鐘轟鳴一聲,聲震層林,它微微抬起,又把穿著錦袈裟,麵色蒼白如紙的小和尚,給甩了出來。
眼前一切都在晃,分不清是天地在旋,還是人在轉。
虛岩連忙袖袍一展,將白術一把接住。
真大手裡,小和尚一臉被玩壞的表情,連目光都是迷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