吐出逼王的經典台詞後,白術隻覺得整個人都升華了幾分。
他抬手,便牽引重重五色光落下,此情此景,如同他在托舉一方浩瀚穹天。
“我數五個數。”
白術麵無表情,一縷縷五色虹光已經開始紛舞,瑰麗而危險。
“三。”他輕聲開口。
三?
桃花寨眾山匪一呆,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心思登時蕩然無存。
轉瞬之間,白術身下那片青空,便是各種器物紛呈,寶光大作。
連老嫗都是乖乖照做,更不必說其他山匪。
白術率先將老嫗那副猩紅鬼爪收起,又隨意轉了兩圈,隻要有價值,無論大小,都被他統統納入泥丸宮。
可當他走到一個體格彪悍,幾乎如同人熊的漢子身前,卻是麵色古怪。
那漢子絞著雙手,肌肉虯結的身軀扭來扭去,臉上神情嬌羞不安。
他身邊幾個桃花寨山匪,也如白術一般,皆是麵色古怪。
見白術走過來,那人熊般壯碩的漢子急切開口:
“道,道爺,彆的都不要,這件湖碧色纏枝葡萄薄煙裙,還請道爺大大發一番慈悲。”
他連連拱手,眼神滿是哀求之色:
“這是留仙閣的珍品,小的平日最愛這一件,還請道爺垂憐則個。”
白術看著身前,數十件五光十色,紋理精美的女子衣裙,不由得陷入沉默。
“為什麼,你會覺得我要搶你這個?”
他嘴唇動了動,冷著臉吐出這句話,隨手攝了幾件女子衣物後,塞進泥丸宮裡,就徑直越過。
那漢子先是一臉懵懂,緊接著便是欣喜若狂。
他一把將那件華美裙琚收進須彌袋,滿臉劫後餘生的表情。
卻沒注意到。
旁邊,自家兄弟看他的眼神,卻是愈發古怪和詭異。
轉了數轉後,白術的泥丸宮裡也充實了不少,馭虹的道人背負雙手,嘴唇輕輕嗬了口氣,籠定諸人的五色大光幕便消失不見。
老嫗等人意欲離去,卻從白術臉上瞧不出絲毫動靜,隻得靜靜立在原地,垂首以待。
“出來吧。”
這時候,他們突然聽見那馭虹道人輕聲開口。
“兄台看了這麼久,還不準備現身麼?”
白術輕輕彈指,一束五色光便迸發而出,直朝虛空中的一處,直直刺去。
嘭!
虛空中,同樣一道五色光射出,與白術那道光華彼此消弭。
像是被撕開掩飾,一圈淡淡的漣漪晃動,頭戴金冠,英武不凡的紫衣少年便出現虛空之中。
“大當家!”
老嫗既驚且喜,隨即又羞愧低下頭,無顏以對。
不僅大當家賜下的神弓和鬼爪被奪走,就連鄧興,都被打得重傷垂死。
這一次,著實是顏麵掃地。
“一位高陵徐家的世家子。”白術笑道:
“看來兄台,便是鄧興膽敢向我出手的依仗了。”
在之前,鄧興放言讓自己接他三箭時,白術便有心要斬儘這群山匪。
隻是在那時,一道並不遜於自己的霸烈氣機拔地而起,偏偏,那道氣機還主動坦露了根底。
從中,白術感應到了熟悉的意味。
天下世家、聖地為交流武學,彼此互相交換了胎息境的心法簡本。
那道氣機霸烈浩瀚,正是高陵徐家的《列宿星鬥真經》。
高陵徐家,天下十二巨室之一,《列宿星鬥真經》,正是高陵徐家的三大根本真法之一。
白術仔細打量他,那少年約莫十七八上下,一襲華貴紫衣,當白術目光對上紫衣少年的眼球時,卻是心頭一動。
重瞳
這徐家少年,竟是一尊重瞳子!
重瞳,是天生神人的異象,是無敵者的體質。
而聯想到徐家的種種傳聞,眼前紫衣少年的身份,已經昭然若揭。
“大孔雀神光麼?”
紫衣少年輕聲歎息,對於白術的目光,絲毫不以為意。
“道長竟會大孔雀神光,想必也是世家聖地子,不知仙鄉何處?”
“貧道沈墨,區區道門散修。
至於出身,與徐兄相比,自然不值一提。”
白術目光含笑,心底情緒莫名。
這徐家重瞳子名為徐雍,天生具備神人異象的重瞳,曾以練竅逆伐陽符,一舉斃殺二尊內外琉璃境界的陽符修士。
此事一出,再加上那對重瞳,他被界京山的算師篤定,是十五年裡最有希望破境金剛的之一。
一路以來,眼前的徐雍再加上謝十九。
自己,已目睹兩種奇異的瞳孔了。
重瞳與武道天眼雖似實非,但都是一樣的殺力無窮,神通無量。
“堂堂徐家重瞳子,居然會屈尊到桃花寨,來當一個大當家麼?”
“小藏山山靈即將出世,不單是我,太微山的小道子同樣在此處。”
徐雍笑意溫煦:
“徐家與太微山令我兩個小輩來此,誰能先折服山靈,誰家便能享有這尊造物。”
“至於桃花寨。”
紫衣少年伸指一彈,一道綿綿的精純元便打入鄧興體內,幫助他恢複傷勢。
“隻是與那位小道子在窮極無聊下,所為的意氣之爭。”
“原來。”白術微微頷首。
“鄧興誤犯道長天顏,自然萬死莫贖。”
紫衣少年展顏一笑,重瞳裡大放光彩。
“區區法器,權當徐雍治下不嚴,奉給道長,聊表歉意了。”
他紫衣一振,便生出滾滾天風,鼓蕩天地之間。
在一片昏昏中,徐雍瞳孔裡的眸光如同開天辟地時的大光亮,正要照徹三界無間。
“沈兄一身道法高妙,徐雍見獵心喜,不知可否賜教一二?”
那道紫衣身影如神似魔,迎著那道懾人的眸光,白術灑然一笑。
“好!”
兩人靜默了片刻,同時出手。
轟轟轟!!!
僅僅一瞬間!
天穹就發生大暴動,隆隆轟響,像是要將整片青空都鑿開一個大洞。
兩道身影如飛電般穿梭,五色光亮和森森眸光交織,罡風浩蕩,瑞霞洶湧。
老嫗雙眼一澀,連忙低下頭去,不敢再看。
那刺目的光亮如同世界初開,令她瞳孔都生出針刺般的痛感,一股股巨力從虛空傳來,猶如一柄柄巨錘在不斷敲擊,令血氣流動也不自覺加速。
老嫗不得不展開真,將心脈護住,平息躁動的血流。
終於,不知過了多久,一切聲音都突兀平息了下去。
老嫗抬眼去看,青空上,踏虹的道人與大當家隔空相望,彼此都是笑意盈盈。
“沈兄果然神通高妙。”
徐雍雙手籠在袖中,微微顫抖,他輕聲開口,泰然自若微笑道。
“當不得徐兄稱讚。”那踏虹道人灑然一笑,亦是神色淡淡。
兩人在交換傳信玉圭,彼此致意後。
那少年道人便馭雲車,直直飛入浩渺青冥中。
良久,徐雍才收回目光。
他低下頭,神色莫名,老嫗隻聽見,自家大當家口中,發出幽幽一聲歎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