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三章 見麵 【兩章合一】(2 / 2)

高維尋道者 鵷扶君 11256 字 11個月前

“什麼人都能入席的?”

有人厲聲一笑,把酒樽放下,目光刺向局促不安的崔元洲和慧圓和尚。

穿戴暗金甲胄的楚襄輕輕叩著案幾,如撥弄琴弦般,漫不經心。

他收回目光,又對白術和徐雍低低笑了笑。

“那小胖子是崔元洲吧。”

黃衫的梅之問抬起醉眼,用肩碰了碰鄰案的一山呂修竹:

“你跟他叔父有交情吧,怎麼,不幫幫?”

“這地方本就不是他能來的。”

呂修竹淡淡開口:“有什麼必要,讓我去得罪楚襄?”

“真是狠心的男人啊。”梅之問捧住心口,幽幽歎息了一聲。

鄰案的呂修竹惡寒不已,他不動聲色動了動,又離醉眼惺忪的梅之問遠了些。

“離我遠點。”呂修竹對梅之問警告道:“你再湊過來,休怪我出手!”

“無趣。”梅之問聳聳肩。

列席諸人都冷眼看著楚襄發難,不發一言。

白術淡淡抬起頭,看向楚襄的臉,在他眼底,有絲絲妖冶金芒一閃即逝。

正埋頭苦吃的白從百忙中抬起小腦袋,她疑惑地四望一眼,好半響,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。

當她拿袖子擦了擦嘴角,準備說話時。

楚襄嘴裡,又傳出一陣低低的笑聲。

“開個玩笑,開個玩笑,你們北人都不喜歡笑話麼?”

他重新舉起酒樽,朝崔元洲和慧圓和尚揚了揚:

“一個是陵池道院的少年人物,一個是淨海寺的高足,小王……很是想交好啊……”

他說完這番話後,又徑直轉過身,麵色如常,像是什麼都未曾發生。

這一次的發難來得莫名其妙,就連結束時,也是莫名其妙。

“楚襄心性偏頗,腦子也有不少毛病,早就不能把他當正常人來看了。”

徐雍的聲音在心底響起:“不必理會他,這人早便瘋了。”

“坐吧。”

白術扯住兩人,將他們按在案前坐定,淡淡笑了笑。

他平靜抬起頭,正巧對上麵色木然的恒安。

兩人同時扯了扯嘴角,算是打過了招呼。

“看來,都來齊了啊。”

突然,從屏風後麵,俊秀的貴族公子嘴角帶笑,便轉進屋裡來。

陳季子在最上首的青玉小案坐定,慢慢把玩著小巧的酒杯。

他的服飾算不上奢華,氣息也不算淩厲,陳季子散著冠,目光淡淡,唇角始終掛著一抹笑意。

放在人群中,他絕不會是最亮眼的,但無論如何,總會令人情不自禁注目。

梅之問舔了舔唇角,在座所有人裡,都清晰聽到他喉嚨裡吞咽唾沫的聲音。

數十道目光同時投向他,沉重的壓力幾欲凝成實質,空氣一陣起伏不定。

在陳季子麵前的青玉小案上,正慢慢,出現道道裂痕。

“你今朝設宴,到底意欲何為?”

有人搶先出口喝問道,果不其然,又是楚襄。

穿戴暗金甲胄的少年聲音嘶啞:“莫非,你以為區區洛江陳氏,就能比楚王室更高麼?!”

“我可擔不起如此罪名。”陳季子微微攤手,笑意溫醇:“楚襄,彆像條瘋狗一樣,見誰就咬誰。”

白術微微挑眉,他饒有興致投去目光,本以為楚襄會勃然大怒,接下來的一幕,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
“瘋狗要瘋,彆人才能怕啊。”

楚襄神色與方才判若兩人,他慢慢笑了笑,倒像個初出茅廬的羞澀少年:

“你罵我瘋狗,真是嚇了我一大跳。”

“楚襄功行出了岔子,得了分魂的症。”徐雍以心音向白術解釋道:“我說他是瘋子,可沒有貶低他的意思。”

“分魂症?”白術回道:“以楚王室的國力,都治不好他?”

徐雍搖了搖頭。沒有再說話。

“請。”

陳季子突然舉樽,朝眾人笑道。

這個白鶴一樣的青年男子抬起流雲般的大袖,輕輕遮住半張臉。

他眸中的光華平靜而高遠,像是在注視堂下的每一個人,又像是渙散著,儘數落到了空處。

堂人眾人神態各異,有微微含笑者,有滿麵不屑者,有麵色木然者。

“請飲此杯。”

陳季子抬起手,朝堂下諸人做出一個請的姿勢。

他微笑環視四周,笑意溫醇。

這一次,他的目光落到了每一個的身上。

“召集這麼多人,你究竟想做什麼?”

這回,開口的是恒安。

他皺了皺眉,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,沉聲開口問道。

“我向六公主要來諸君的傳信玉圭,又約見在天水閣。”

陳季子慢慢轉動酒樽,開口道:

“正是,有一件大事相商。”

“什麼大事?”徐雍問道。

“這青黎宮……”陳季子突然歎息一聲,麵無表情:“有些不對勁。”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鐘離郡,長夏城。

黃家村。

在溫暖的太陽下,正叼著根狗尾巴草,懶洋洋曬太陽的黃虎子長叫一聲,愜意翻轉了個身子。

彆的地方早已是冰凍三尺,寒霜素裹,也唯有長夏城,在這個時節裡,還依然是豔陽高照。

黃虎兒順著草堆滾了幾轉,好讓溫暖的陽光將自己通體照透。

今天,姐姐黃鶯兒跟著阿娘去探親了,耳邊少了她的聒噪。

果真,是再美好不過的一天!

他伸了個懶腰,正想著要去不要去村東尋老孫頭,找他聽聽故事。

突然,一片濃密的陰影罩在周身,把太陽都擋住了。

黃虎兒疑惑睜開眼,一個四十上下,麵貌平平無奇的中年僧人,竟站在自己身前。

就是他,把光都給擋住了。

“大和尚。”黃虎兒也不怕生,他好奇打量和尚幾眼,開口問道:“大和尚你誰啊?”

“廣慧。”他聽見麵前和尚開口。

“廣慧?”黃虎兒眼珠一轉:“好怪的名字。”

“小檀越也可以叫貧僧神足。”和尚笑了一笑。

“這名字更怪。”黃虎兒搖搖頭:“你來村子裡乾啥啊?”

“見一個從前的朋友。”

“朋友?”

“村東的老孫頭。”和尚的聲音還在原地回響,人卻突然不見了蹤跡:“從前的妙嚴和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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