涵虛老道大驚之下,揪斷了幾根白胡子,麵色失態。
在其身後,一眾道德宗弟子見他突然這番作態,皆是麵麵相覷,不敢言語。
白好奇湊過小腦袋,也想揪一根胡子,隻是被涵虛老道反應過來,一眼給瞪了回去。
“原以為他是高陵徐家的人,修煉《胎神元用劍經》,還與重瞳子徐雍相善。”
陳季子的族叔,一位麵目高古的中年人手中捏著分水尺,淡淡笑道:
“沒想到,竟然是南禪宗的人物。”
“那他身上顯露的赤霞?”
“赤龍心經!”麵目高古的中年人篤定開口。
易象丹是無懷一脈的奇珍,其偽造的幻象,即便是五境命藏,也罕有能窺破的,非命藏境真正大能不可。
但隨著白術略一顯露明王金身,三言兩語間,他的身份,便被一眾人猜透了。
“《胎神元用劍經》,小和尚……”
麵目高古的中年人笑了一笑:“我猜到他是誰了。”
“誰?”
那些五境命藏們,都饒有興致。
當中年人正要說出那個名字時,突然,一聲佛唱傳徹所有人耳畔。
“阿彌陀佛。”
一尊綻放億萬萬毫光的金身大佛,同時出現在所有人泥丸宮裡。
涵虛老道雙手微微顫抖,心頭浮現出一個名字。
神足僧,廣慧!
“我沒猜到!”麵目高古的中年人當機立斷,誠懇開口:
“什麼都沒猜到!”
“這就是個道士,哪來什麼和尚?亂語!論語!”
天鬼童子慌亂出聲,忙不迭附和開口。
這廣慧幾乎踏破謝家時,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在場。
不僅是謝家老祖謝宣,就連謝家那位隱世多年的老人仙,也同樣不是敵手。
對於廣慧的一身神通,眼下數十尊命藏裡,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。
“道士,道士!”
“這就是道士!”
“誰說的和尚?拖出去打殺了吧!”
“……”
良久,在眾人皆是冷汗涔涔,唯恐撞破了金剛寺算計時,良久,泥丸宮裡的金身大佛,終於消失無蹤。
“看著便是。”廣慧淡淡開口:“不要說出去。”
還不等眾人表忠心,那道心音便戛然而止,不再出聲。
“和尚啊……”
涵虛老道抹了把冷汗,歎息一聲,待他看向一旁搖頭晃腦的白,麵色又更苦了幾分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黃金戰台。
斬首禁。
陳季子伸手一招,便將一柄玉尺捏在掌心,他看著白術,輕聲一笑。
“沈真君,還……”
他臉上笑意突得戛然而止,陳季子愕然回過身,一道灰蒙蒙的光彩騰起,恰巧籠罩了自己與白術這方戰台,令外界無法窺探。
這一幕,就像有人垂下袖來,生生遮掩了這方小天地。
陳季子臉上驚色還未散去,突然,他心頭又是一警。
身後,一道眸光緩緩升起,像是交織的血與火都瞬間燃了起來。
白術慢慢抬起眼,他的瞳孔暗金一片,像是滾動著熔漿的火山口,電光火石般的畫麵在陳季子心頭閃動。
一幕幕,有被釘死在車架上的天人,有蛇形匍匐的夜叉和閻魔,天金打造的宮殿從雲端墜落,地上的群鬼嗚咽著,死命張開雙臂,像是要擁抱那團天上的流火。
最後,是阿修羅
在隻剩下白骨和乾涸血液的大世界裡,累累屍骸上,一麵三眼的偉岸存在從混沌裡低下頭顱。
的眼瞳,同樣是暗金一片。
“開始了。”白術淡淡開口。
“開始?”陳季子眼角跳動,他狠狠笑了笑:“這樣才有意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