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奈之下,隻得接受現實的地行鼠回過神,它指了指自己腦袋,好奇開口。
“修羅印、修羅禁製、修羅那啥……反正前麵帶修羅,隨便你怎麼叫。”
白術揮揮手,此時,在禁製種下的刹那,元神忽得生出一股奇特感應。
他心念微動,身邊,地行小鼠忽得慘呼一聲,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力打飛數百丈高。
它剛剛落下,就本能想要遁入地裡,可肉身卻不受掌控,隻是呆呆做出個金雞獨立的動作,小眼睛一眨一眨。
“好神通!”
白術撫掌輕笑,在種下禁製後,麵前的地行獸就如麵團一般,可隨意被揉圓捏扁,心中種種念頭,都逃不過自己感應。
就連生死,也隻在自己的一念之中。
“可感覺自己有什麼變化?”他偏過頭,笑意盈盈問了地行鼠一句。
“有點想吐。”地行鼠老老實實開口。
可待它活動了下身軀,眼神又流露出一絲訝異,地行小鼠望著僧衣飄飄的白術,欲言又止。
“肉身變結實了,真炁也増了些,好像……”
它遲疑開口,滿臉不可置信:“我的元神,增進了不少。”
“那便是了,貧僧送你一樁大造化。”
白術微微頷首,笑意淡淡。
乾!
當靈獸還有這般好事?
地形小獸一時神色振奮,它用力晃了晃腦袋,心思雀躍。
“沒想到還真有用……”
白術看著一旁搖首擺尾,不亦樂乎的地行小獸,心底嘟囔一句。
這門禁製無名,是《婆稚阿修羅王觀想經》中的一門法術。
在典籍記載,阿修羅紀時,那牧養萬生,與天帝釋分庭抗禮的阿修羅王們,便是以此類手段,來控製一眾凶桀的下屬。
婆羅、夜叉、毒龍、羅刹、水獅等一眾凶獸,都在種下禁製後,乖乖成為阿修羅王的戰奴,為其奮死。
在婆稚觀想法中,這也是除了三門瞳術外,唯一的一類神通。
以小成的濕生阿修羅境界,白術足足耗費了數十日,才勉強凝成一枚,隻是未得人選,遲遲也沒動用。
直到今天發利市,恰巧撞上了地行獸,它才終於有了用武之地。
至於滋養肉身,增進真炁乃至元神,這個說法,白術也是第一次聽聞。
看著歡天喜地,朝自己連連拱手的地行小獸,白術昧下良心,坦然接受了它的心意。
“好生做事,日後好處少不了你,我佛家弟子向來有一說一,是不打妄語的。”
白術背著手,清了清嗓子,淡淡說出這句話後,地行小獸的眼神卻是愈發炙熱滾燙。
精怪修行不易,它們雖壽元綿長,但於行道上,卻比人族艱難了不知凡幾。
單單那一下增長的真炁,並足以抵上地行小獸兩三年苦功,又怎能令它不歡喜?
“你既然能說出人言,想必道行足以化形了吧。”
看著一旁喜不自勝的地行小鼠,白術微微伸手示意;
“且現出人相來。”
“明白!”
地行小鼠呼喝一聲,往地上一滾,體表靈光便舒展開來。
在靈光黯淡下去後,看著光中的人影逐漸清晰,白術的表情也瞬間由平靜轉變成驚愕,他看著對麵的人影,嘴唇動了動,卻終還是作罷。
圓滾滾的身軀,小短腿,招風耳,黃豆大小的眼睛正一眨一眨,。
偏偏……
你他娘的小小年紀,怎麼就是個地中海啊?!!!
禿頂的醜胖童子正背著手,一臉諂媚的盯著自己,還時不時眨眼微笑。
這和蠢萌完全搭不上邊,這就是單純的醜啊!
你們地行鼠化形都是這麼醜嗎?好的,我總算知道豐山那隻地行鼠為何總不露麵了。
白術木著臉,他沉默看著自家靈獸對自己諂媚微笑,內心萬丈波濤翻湧。
“可有名姓?”他抬頭問道。
“家父崇慕道門,字號玄心真人,小鼠也被喚作玄空真人。”
地行小鼠打了個不倫不類的稽首,扭扭捏捏開口:
“在大師麵前,不敢叫玄空真人,大師喚我小名吧。”
“什麼小名?”
“小埋。”玄空羞澀低下頭:
“小鼠平時埋得最深,兄弟們都很佩服,於是就給小鼠起了這個彆號。”
“大師。”玄空嘿嘿一笑,把嘴角裂到耳根:“大師就我叫小埋吧。”
“放屁啊!”
白術勃然大怒,一腳將玄空射飛:“你也配叫小埋?!”
“你年紀尚幼,彆說修行,於血脈上都未曾鑽研過。”
待那隻自號小埋的不要臉東西滾過來時,白術忍不住問道:
“你怎敢一人出行,不怕死麼?”
“小埋也不想的啊。”玄空歎息一聲,聽得白術眼角抽搐:“小埋是為了逃婚,才從家裡走出來的。”
“逃婚?”白術樂了。
“有同族看上了我,是個富婆,剛死了第五任相公。”
玄空唉聲歎息:“富婆雖好,但大好男兒,豈能如此行徑?”
白術情不自禁附和點頭,心有體會,但他很快察覺到不妥,又立馬停止了頷首的動作,裝作什麼都沒發生。
“更何況,在我們一族裡,小埋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好男子。”玄空繼續哀聲歎氣:“若是讓她拔了頭籌,於天理上,也是不公的。”
“給我爬。”白術淡淡開口。
“爬?”
玄空楞了楞,他試探伸出手比劃幾下,見白術一臉看傻子的目光,又訕訕偏過臉去。
“我要去大鄭的邊軍駐地。”
白術開口:“你可知道路徑?”
“這……這個……”
“說話利索點,中暑了不成?就那麼想去河邊?”
“知道,知道。”
雖然聽不懂什麼意思,但玄空本能察覺這不是什麼好話。
“可北衛有不少人魔流竄過來,若要穿行,隻怕……”
“無妨。”白術笑了笑:“剛好開葷了。”
開葷?
玄空楞了楞,但終是不敢違背,隻得點了點頭。
“走吧。”
白術率先踏出一步,身形就消失在小荒山之外,玄空嚇了跳,連忙跟了上去。
“大師……”
“還叫大師?”
“大……大老爺?”風雪裡,隱隱傳來一道羞怯的聲音。
“滾啊!不要笑得這麼惡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