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是虛名罷了,遲早,我坐下的位置,是要讓給你的。”
看著白術忍不住神往的麵色,然須不自覺笑了笑:
“軍中雜事,自有各營長官和你手下兩位果毅都尉處置,安心修行便是,武道才是正途!”
“明白了。”白術長揖及地:“多謝大都督栽培!”
“你修行婆稚觀想法,如今身處兩軍沙場之中,正是修行觀想法的寶地,不可錯過。”
然須繼續開口:“待你修行到第五境,我便向國主請辭,由你來接位。”
“可軍功一事?”
白術微微皺眉:“縱然殺了薑藥師,我依舊還是難以服眾,府中若有不服氣的,該行肅殺還是懷柔?”
“慈不掌兵,有不服的,一劍殺了就是。”
然須搖頭:“這是我的任命,想來也不會有人敢違逆,你操心太過了。”
在白術肩頭的玄空忽得瞪大鼠眼,如夢初醒,他躬起背脊,在腦袋在白術衣領蹭了蹭,一臉興奮難安。
“大老爺,你吃上官糧了?”土撥鼠用心音小聲開口。
“乾你屁事?”
“升官發財死老婆,大老爺你一下就中了倆!”土撥鼠焦躁難安:“大都督,大都督的坐騎,我回家都能吹一波!”
“你是個錘子坐騎?我騎老鼠?”
長揖及地的白術嘴角抽搐,他肩頭勁力噴塗,正手舞足蹈的玄空突然一陣抽搐,旋即如秤砣般,一頭栽倒。
“你想必也乏了,先下去休息吧。”
然須把一切看在眼裡,卻隻是笑了笑:
“先下去吧,我明日再見你。”
“那……”白術再度躬身行禮:“弟子先行告退了。”
揭開營帳,自有兩個侍立的甲士早早等候在外,見白術走出來,他們先行了一禮,隨即領著白術朝遠處走去。
一路上旌旗飄搖,營帳林立,來往者皆是衣甲鮮明,軍容整肅。
無數道鼎沸的血氣化作天柱,鎮壓四野,令白術心頭都微微一沉。
連綿的氣機像網,鎖住了每一寸虛空方位,任何細微的騰挪變化,在網中都被千百倍的放大。
“在軍中,就把發蓄起來吧。”
在白術四顧時,耳畔傳來然須的聲音。
白術楞了楞,下意識點了點頭。
在一眾甲士錯愕的目光裡,少年僧人一步跨出,忽得,就生出滿頭青絲。
他駢指點在眉心,微微昂起頭,在一片靜默聲中,安靜了半響。
“走吧。”
半響,長著妖冶金瞳的少年人拂開眼前的長發,輕聲笑了笑。
在他肩頭,那隻土撥鼠模樣的小獸目瞪口呆。
小獸忽得人立而起,站在少年人的肩頭,嘴裡發出尖利的啊啊啊啊啊啊聲。
營帳裡。
燭光下的然須眯起眼,良久,他也輕聲笑了笑。
“你覺得他如何?”然須看向一旁,那個被白術救下的炬龍衛,開口問道。
“好看。”
“沒了?”
“沒了。”
“神足很看重他,他向來寡言少語,但為了此子,神足還特意與我談了足足兩日。”然須收回目光,道:“大都督的位置,注定是虛明的。”
“那與我有什麼關係?”
“我兵解後,有他照拂你,我也能閉目了。”然須歎了口氣,溫聲開口:“你可願意?”
“你憑什麼管教我?”回應他的,卻隻是一道嘲諷的冷聲。
“我養你這麼多年。”然須麵色不改:“憑什麼不能管教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