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 觥籌交錯,煌煌燭光燈影下,卻是一片杯盤狼藉。
身姿曼妙的舞姬赤足踏在熊皮的毯上,她們露出的那截腰肢,在光下溫潤如暖玉,
雲袖輕擺招蝶舞,纖腰慢擰飄絲絛。
像三月春溪般溫且潤的水波,在舞姬眸光裡閃動著,脈脈流淌。
在杯盞碰撞和行酒令的聲中,白術清晰聽到,有幾個人吞咽口水的動靜。
他四顧一眼,滿座的武將和公卿個個麵上都帶著醉意,有幾個不顧體統的,甚至已將舞姬摟進懷裡。
調笑和狎昵的又再次響起,讓人心亂神迷。
在去軍中司馬那裡領完印信和將符後,白術剛來到炬龍衛三府的駐地,還未來得及見兩個下屬的果毅都尉,居然率先見到了聞訊而來的上將。
三府府君,正三品懷化將軍,張燈!
匆匆除去僧袍,被拉著這處營帳時,竟已然隻等白術入席了。
“都是美人啊。”
突然,有粗豪的聲音在背後響起,虯髯大漢正了正冠冕,嘴裡噴出口酒氣,對白術笑道:
“兄弟看上了哪一個?隻管跟哥哥說,都是一個府裡的弟兄,今後就一同是刀口舔血討生活的夥伴了,凡事彆客氣!”
“府……”
白術剛欲起身,就被張燈一隻手按在肩頭,四品金剛的體魄遠非薑藥師所能比擬,一時之間,便是他也掙脫不開。
“客氣個鳥!”
張燈又正了正冠,喝道:
“都是各處青樓的大頭牌,要哪個,隻管告訴我!”
“不……不要。”
白術咽了口唾沫,推辭道:
“多謝府君美意了,隻是小將德薄,著實無福生受。”
“兄弟做事不爽利,像那些戴高帽的臭窮酸!”
張燈訕訕坐下,又用牛角樽滿滿乘了一杯,親手奉到白術麵前。
見俊美少年一口飲下,張燈緊皺的眉頭,才舒暢了幾分。
“但兄弟這般皮囊,隻怕也看不上那些風塵女子。”
虯髯大漢捏著酒樽,感慨萬千:
“自半年前老鄧退回鐘離,當了個富家翁後,三府的折衝都尉,就一直空著,好不容易,終於補上這缺位了。”
炬龍衛共分七府,在府君之下,便以折衝都尉總製諸營。
在折衝都尉下,又有兩名從五品的果毅都尉輔佐分權。
名義上,在這炬龍衛三府,他便是除了張燈之外,最上位的將官。
這一次宴飲,他前腳才剛領了印信,後腳便能被張燈截住,拖來營中宴飲。
除了張燈和白術,這尊三府府君以接風洗塵的名義,還請來了不少人作陪。
不僅有炬龍衛的幾位府君,餘下如各部眾的鎮守、將軍、都尉、侍中、大夫、軍司馬……雖然不曾聽過名號,但這其中,也不乏四境金剛的存在。
張燈的用意,隻怕不止是接風洗塵,更有借這次宴飲,震懾自己幾分的用意。
在腦中思緒電光火石間,張燈又舉起酒樽,笑道:
“兄弟來接任,是奉了哪位大人的令,安將軍還是燕鎮守?”
“是大都督。”白術老老實實開口,聽得張燈嘴角一抽。
好小子,還玩虛的!
“天色已暮。”
見有幾個早已按捺不住,公然行雲布雨了起來,白術也再也坐不住。
在一片春意浪蕩中,他木著臉,朝見怪不怪的張燈行了個軍禮,開口道:
“小將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“賊殺才!”
張燈麵上也有些訕訕,他一腳踢開滾到腳邊的兩條**肉蟲,摸了摸鼻子:
“我送送你!”
春吟聲愈發高昂,白術把已醉死的玄空收進泥丸宮,與張燈並肩走出帳外。
風雪隆卷,滾滾撲人麵目,帳外一片深黑,遠遠,還能聽見操練士卒的聲音。
一群巡梭的甲士顯然認得張燈,他們遙遙行了一禮,見身側的玉符沒有示警,便也沒有再上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