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口沉金打造的大箱,一箱是法器寶具,一箱是神鐵,最後一箱,則乾脆是掌兵的虎符。
白術在帳中默了半響,終還是搖頭歎息一聲。
“財貨與名器,如此重禮,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了。”
他轉頭望向床榻,對那個一直沉默的黑影笑道:
“你呢,是附帶的贈品嗎?”
在屋內,還有一人。
赤紅甲胄抱著胸口,麵甲下的眼神淡淡,始終看不出悲喜。
從始至終,無論是白術掀開箱蓋,還是用嘴去咬神鐵,她都把一切看在眼裡。
“安俊臣是謝家宿將,被謝叔夜親手提拔,鄭楚的三次鳳關之戰,安俊臣都是其中主事者,而燕瑞是太州燕家出身,在然須之前,一直是他守備鄭衛邊關,與安俊臣不同,他甫一登臨第五境,便被鄭王連夜下詔,拜為鎮國大將軍,總領巨萬邊關武修。”
那人淡淡開口,瞥了眼白術手上的虎符,繼續道:
“你手裡的東西,是陽陵信衛的虎符。”
“何謂……”
白術看著那個被他親手救下的女人,正以一種教書的口吻對自己開口。
他上前一步,微微欺身,表情也似笑非笑。
長著金瞳的少年麵容俊美,他臉上有絲絲暈紅,正是未消的酒氣。
溫潤的氣息吹過頭頂,在那雙含笑的金瞳下,原本成竹在胸或是趾高氣昂的赤紅甲胄,竟變得有些慌亂。
“何謂陽陵信衛?”
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,白術微微眯起眼,輕聲笑了笑。
“鄭衛開戰後,熒惑軍放出了黑魔,兩境邊地不少人家被黑魔殘殺,安俊臣的心腹許溫趁此,用重金招募破家的流民,把他們整編成軍,那些人駐在陽陵城,故而喚作陽陵信衛,信衛的首……”
女聲終於羞惱了起來:
“你為何一直看我?!”
“流民?”白術收回目光,搖頭笑道:“恐怕這陽陵信衛,與雜號兵也差不多吧。”
“雖是雜兵,良萎不齊,但有這虎符在,好歹你也算獨領一軍了。”
女聲頓了頓,又接著開口:
“信衛是許溫和林正清齊手的成果,一個出錢,一個出力,許溫是安俊臣的心腹,而林正清,是燕瑞的門生……”
她的語氣忽然變得意味深長:
“你區區一個折衝都尉,憑什麼讓安俊臣和燕瑞如此討好?”
“你區區一個炬龍衛,憑什麼能擅闖上官軍帳?”白術聳聳肩:“無詔而入,按大鄭軍律,是要斬首的。”
“我不是炬龍衛。”
“我也不僅是折衝都尉。”
“然須說要讓你當大都督,還想把我許配給你。”
平靜的聲音淡淡傳開,把白術聽得麵色一僵。
他收斂了戲謔的笑意,退後幾步,神情也肅然。
“小僧白術,法號虛明,師從豐山寺無懷高僧。”
女子抬起眼,看見原本散漫的俊美少年,如今卻是一板一眼,語氣也鄭重萬分。
“僧人當持戒,許配一事,卻是萬萬不可。”
“那僧人能飲酒麼?”女子冷笑一聲:“然後呢?”
“今年十七,陽符三重。”白術勉強開口:“隻是一個興趣使然的折衝都尉。”